幽離放下畫筆,自己也不發覺自己疲憊地歎息了一下,望向窗外粉色和橙色的光芒,她昨晚一夜沒睡,逛了超市,逛了長街,最後進了一個便利店,胡亂地和一個店員聊了一個晚上,或者說,隻是獨角戲一般地對著那個店員講自己慣常的對白,她訝異店員居然不會覺得她奇怪,或者其實兩個人都很奇怪,或者其實是那家店很奇怪。
“你會覺得我很奇怪嗎?”黃渺渺對著在玻璃窗前更新軟件的蘇舜說道,然後不等蘇舜回答,又自顧自地繼續說“我一直都覺得我很奇怪,但是都能一直假裝正常,可是”,黃渺渺停頓了一下,“我覺得今天,不對,應該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覺得特彆奇怪,像是,像是做夢一樣。”
“唔?”蘇舜停下了敲鍵盤的手,轉過身來,“我是該說,嗯,你今天確實比平常奇怪得多,這樣嗎?”蘇舜揚了一下眉。
黃渺渺不由得嘟起嘴來,“什麼嘛?你應該說,我覺得你很正常啊,先這樣說啊”
“所以女人到底想聽什麼?”蘇舜不由得失笑,搖了搖頭,繼續問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發生的事情多了去了,例如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在這裡看店,不知道我以後想去做什麼,所有一切都好像夢,甚至昨晚發生過什麼我都不確定”
“昨晚?”
“昨晚來了一個很葵月風格的女生,但是年輕很多,甚至可能是個高中生,關鍵不是這個,而是她明明和我呆了整個通宵,整個通宵誒,可是我好像完全不記得她和我說了什麼,名字也不記得,難道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黃渺渺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蘇舜聽了這一大段描述,眼神略沉,似乎在思索什麼。
“你不記得說過什麼了嗎?是不是像做夢一樣,或者像看一個電影,看一幅畫一樣。”蘇舜斟酌著詞句,黃渺渺聽了之後瞪大眼睛。
“對對對,這個描述精確,不過這樣說來,更像是現場的舞台劇,音樂劇,她簡直像是那種角色,身懷龐大故事和悲喜劇衝突的人物,她的台詞,她的動作都栩栩如生,誒,我到底在說什麼,我果然很奇怪,難怪總遇到奇怪的人”黃渺渺說著說著又變成喃喃自語狀態,然後咖啡機響了,黃渺渺又去操作咖啡機了,嘟著嘴,依然在念叨著。
蘇舜無奈地笑了,但是也不出聲,而是舍不得移開眼睛,他就這樣看著黃渺渺,想著,你自己不就是那種角色,身懷龐大故事和悲喜劇衝突的人物,現在的她,和醉酒哭兮兮的她,在公園裡笑著蹦蹦跳跳的她,頭發上落了夾竹桃呆呆的她,很多個很多個這樣的她,都這麼栩栩如生,不僅奇怪,還,確實可愛。
蘇舜的笑容更加不能自已了,他倚著桌子,側著頭,像是在看一幅畫。
“我們,他們,大家的今天仿佛都緩慢奇幻得像是夢”
城市電台廣播今天的選題似乎是夢
“漫長又短暫的日常,似乎重複的清晨,重複的星辰,還有重複的人?”
“想要一個不會落枕的枕,如此在夢裡飛翔的時候便不會跌落”。
今天的選題似乎是比較文藝。
“你能分清清晨和傍晚的太陽嗎?那種瑰麗奇異的顏色,老生常談的是什麼,一副橙色太陽漂浮水麵圖,看到覺得是早上的太陽說明是個積極樂觀的人,看到覺得是傍晚日落的人是充滿遺憾的人,可是,不都很好看嗎?隻是在我們回憶裡的存檔不一樣而已”
爵士音樂緩緩響起。
陳稚莀在落日的尾巴跳躍著,足球在他腳下遊走著。
“我有一個夢,輕輕的像風,軟軟綿綿拂動
我有一個夢,懵懵又懂懂,心跳是不可控
我有一個夢,像是橙色的彩虹”
暖洋洋的歌聲輕輕地飄在落日餘暉裡,陳稚莀不知不覺地身心放鬆下來,他輕輕把球踢出去,足球在草地滾動著,一直滾向那個聲音的來源。
幽離腳步輕快地,哼著不知名歌謠,橙色粉色的光滋潤著她豐盈的臉頰,淡淡的眉毛,溫柔乖巧的模樣。
完全不同於早上的樣子。
陳稚莀目不轉睛,仿佛在看經典音樂劇一樣,也不敢動,生怕破壞了這一幕劇,他沒有發覺自己的心被軟化了,看著女主角緩緩退場,這次他沒有追出去的反應,卻產生了一種篤定和安心,仿佛找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