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動,小心弄痛自己,一點也不奇怪,很好看,不信的話你自己照照鏡子,就在這邊”
夏知秋被引導到鏡子前,鏡子裡的自己仿佛另外一個人,燈光下的少年陽光清爽。
“對了,加個眼鏡更適合,”說著又不知道從哪個貨架上順來一個墨藍色金屬框眼鏡,“來,試試,我去給你找個外套。”
夏知秋愣愣接過眼鏡,盯了鏡子的自己好一會兒,又戴上眼鏡,鏡子裡的人更加陌生了。
陸安童找了一件他最喜愛的灰色顏色的運動風外套,上麵有墨藍色星星點綴在袖口,一個活潑少年赫然出現,陸安童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就這樣,很好,你等我一下,我也去換個衣服。”說著陸安童閃到衣服叢中。
夏知秋愣愣地沒回答陸安童,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真的成為另外一個人了,原來這麼輕易,就能體會另一種人生了嗎?
一個超市的工作人員猝不及防地向夏知秋走來了,夏知秋支支吾吾,“那個我們”
\”是我啦!我是陸安童,怎麼樣?\”陸安童展示著自己的超市人員工作製服,經典紅色上衣,還帶了個帽子,因為陸安童足夠高,肩膀又寬敞,倒真像是個打工人。
夏知秋的下巴掉得快要合不上去,眼前的陸安童簡直和平時逛超市看到的工作人員一模一樣。
“彆驚訝了,我們出去吧,已經很晚了,商場也快要關門了。”
“我們就這樣穿著店裡的衣服出去嗎?可是還沒付賬,還有就是,你的工作製服到底哪裡找來的?”
“這叫緊急避險,”
“緊急什麼?”
“放心,到時我會神不知鬼不覺還回來的。我們出發吧,像是電影人物一樣,我先出門口,然後要是看見我扶一下帽子,你就放心出來”
兩人很順利地走出小店,分彆隔著一點距離往扶手梯走去,甚至和虎頭虎腦的黃毛擦肩而過,夏知秋嚇得愣在原地,陸安童轉身走到夏知秋身邊,牽起了夏知秋的手,拉著她,往前走,兩人下了扶手梯,很輕易地走出了商場,外麵的空氣有些冷。
陸安童舍不得放開夏知秋的手,兩人繞上了江邊堤岸,帶著水汽和細碎廣場舞音樂的風吹來,吹拂夏知秋的劉海。
“還害怕嗎?”陸安童問。
夏知秋輕輕搖搖頭。
不過陸安童不想鬆開她的手,夏知秋好像也由著陸安童牽著手。
“你剛剛用的是太極嗎?三兩下就把人放倒了,難道我們上課學的不是一樣的?”
夏知秋點點頭,“這個太極我跟公園大叔學的,我還交了十元廣播費呢。”
“廣播費?”
“大叔自己帶了收音機呢,好大一台,用來播太極體操,大叔說十元就是付收音機的費用,不過關鍵大叔會一招一招拆開來給我們講解,十元簡直超劃算”
夏知秋仿佛又活過來了,生機勃勃,夏日裡的秋語絮絮著。
陸安童又感受到那種安心。
但深夜裡也有人在不安。
瞬間就會不快樂,是黃渺渺的常態,這些時候太多了之後,連不快樂也成為一種習慣,即使昨天似乎心情不錯,今天白天也不錯,傍晚心慌瞬間上湧,她雖然悲傷,但也接受了。
這些不快樂的話再對身邊朋友說,都顯得像祥林嫂的台詞。
她翻出了那個女人的日記,白熾燈下的潦草黑字,卻讓軀體裡的心臟產生了共鳴。
既然沒人願意聽她說這些傷心的廢話,那就寫日記吧。
她悲傷而安靜,風鈴也是。
她盯著玻璃門外的夜色,空蕩蕩,黑乎乎,可能隻有鬼。
便利店裡播放著懷舊音樂的鋼琴爵士版,孤獨地寂寞地音符跳躍巡遊,連鬼都沒有呢,這可怎麼辦。
她又在思考日記女人的人生,一個人的人生如此龐大,為什麼留下的痕跡又如此潦草,而為什麼偏偏是自己撿到這本日記,日記是真實的嗎?
黃渺渺到此的人生又是真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