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現在就裝囚車了。此去凶險,虞兄保重。”
“不行,這麵還沒打哪?臉上也得留兩道。”
虞潭翻過身來,指著自己的臉。
“你要狠一點,不然被看穿了,我可就真死了。”
又被抽了一頓的虞潭,被架上囚車的時候,已經不能自己站立,一根木棍穿過虞潭那件乞丐裝,把他閂在囚車中,讓他勉強站著。
囚車剛剛從巴丘離開,還沒過第一個橋,就被杜弘的斥候劫了回去。
“將軍,你看我們把誰給你抓回來了。”
杜弘撥開虞潭頭上的亂發,手沾著唾沫糊了糊虞潭血和泥覆蓋的臉,這才看清楚——此人,正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南康太守虞潭。
“快快快,快給虞大人鬆綁。”杜弘趕緊招呼人把虞潭放下來。
“虞大人,把這個墊子墊起來,這是怎麼了?那周訪為何這樣對你?”
“哎,利令智昏哪。那周訪把自己比作韓信,把我比作酈食其,說是什麼廬陵之功,不能便宜了一個耍嘴皮子的書生。就說我私自窩藏亂民,企圖攜民自重。”
“哦?這周訪居然這麼不做人?那虞大人有什麼打算?”
“什麼打算?既然落到你手裡了,要殺要剮,來就是了,虞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是你養的。”
“哎,虞大人,消消氣嘛。咱們也是有苦衷的。”
“你們為亂三州,荼毒了多少百姓,我與你們不共戴天,你們還有苦衷了?”
“虞大人,看起來,你在那邊,也不怎麼受歡迎啊?”
“我受不受歡迎,和我要剿滅你們這些亂民,並不衝突。”
“看來,虞大人還不清楚實情。”
“哦?你又要做什麼狡辯?”
“不是狡辯,而是秘密。你不覺得我能夠奇襲湓口,幾乎把王敦都抓住了,這裡麵沒有什麼虞大人想不通的嘛?”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憑你的三言兩語,就能說服我,替你賣命,哼,做夢。”
“不是給我賣命,是吳人的地盤,為什麼要由傖人來做主?”
“嗯?杜將軍這話裡有話啊?不妨明說。”
“我聽說虞大人的族弟虞喜,可是在餘姚藏了不少的東西。那王長豫此次回建康,隻怕第一個就會朝你們虞家開刀。”
“哦?想不到杜將軍的消息靈通的很。看來,杜將軍在建康,還是有人的。”
“哈哈,虞大人不要套我的話了,我這人出了名的嘴嚴,你不可能從我嘴裡,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
“吳人治吳,對你們這些蜀地流民,有什麼好處哪?”
“那位大人已經答應我們了,驅逐傖人之後,幫我們打回蜀地,尊杜弢將軍為蜀王。”
“然後,你們就信了?”
“哈哈,虞大人未免把我等想得太單純了,我們無所謂信與不信,到時候,還是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杜將軍倒是夠直爽。”
“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想請虞大人來領廬陵太守。要說打仗殺人,杜某不含糊,但要說怎麼讓百姓安居樂業,杜某連門都摸不著。”
“哦?杜將軍這就信了我?”
“還是那句話,無所謂信不信,至少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隻要這些傖人還在,虞大人有多大的才情,就有多大的委屈。”
“你這是說服我投降你們這些流賊?”
“怎麼能這麼說哪?打仗這些事情,和虞大人都無關,虞大人隻管做好尋常太守的工作就好。”
“你不怕我趁機逃走?”
“虞大人還能往哪裡跑?廣州的王機,已經和我達成了共識,隻怕他現在已經出兵南康了。”
“什麼?你們怎麼能這樣?南康百姓何辜?為什麼要把災禍引到他們頭上?”
“這隻能怪虞大人治郡有方了,財富使人瘋狂啊,王機甚至都不用動員,已經要從廣州進兵南康了。”
“讓他退回去,我送你一個大禮。”
“哦?怎麼講?”
“那周訪不仁,我也就不義了。你拿個紙筆來,我把巴丘的部署畫給你。”
“哦?虞大人還探得了周訪的部署?”
“不止,我這個人有點小才,能過目不忘,每天的酉時,周訪都會派人出城去打獵,補充城中的糧食,每天會派兩波。戌時恰好是兩波人員交錯進出城的時候。”
“好,虞大人果然厲害,隻是……”
“杜將軍若是擔心虞某是苦肉計,虞某可為先鋒。”
“哦?如此說來,虞大人是真心投效了?”
“投效?你也配。不過是老夫的權宜之計,你說得對,現在是傖人要我們死,我們也不能讓他們活。”
“虞大人倒是也直爽。”
“都是江湖上的燕子,誰也彆裝心眼。”
“好,隻要虞大人攻破巴丘,我保南康一方平安。”
“哼,我可信不過你們。”
“那,虞大人要怎麼樣?”
“我為你攻取巴丘,你放我回南康。大家誰也不欠誰。”
“好,痛快。那就等虞大人凱旋了。還不快扶虞大人下去治傷?”
“將軍,你信那個姓虞的?”杜弘手下問道。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無所謂的,隻要他的利益,和我們一致,他現在就是我們的朋友。至於以後嘛……”
“以後怎麼樣?”
“你喜歡和彆人分錢嗎?”
“不。”
“我也不喜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