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一邊說著話,一邊把剛剛炮製完成的聖旨交給溫嶠。
溫嶠上下看了一番,說道,
“整體上大差不差,隻有這四個字——敬遜爾位,應該改成‘使攝萬機’。”
“這又是為什麼?這不是一個意思嘛?”
“自然不一樣,現在皇帝還活著,隻是被擄到了平陽。”
宋哲點了點頭,又照著溫嶠的意見重新寫了一版,這才蓋上玉璽。
溫嶠看後點了點頭,說道,
“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帶著聖旨動身吧。”
“末將怎麼敢搶了太真兄的勸進首功?”
“功成不必在我,再說了,這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功勞。與其爭一些虛名,還不如多和幾個姑娘談談心,來得快活。”
“太真兄,如果有人向末將詢問起你,末將該如何對答?”
“實話實說就行,不需要替我隱瞞什麼。”
“連末將給了太真兄多少好處,也要講嘛?”
“當然要講了,不然,我不就白幫你了。”
“末將知道了。”
宋哲卷好聖旨後,出了城,過了江,一路不敢停歇的到了琅琊。
剛到了琅琊,宋哲就發現路上堵滿了大大小小的官員,甚至連那位假意醉眠花船的劉隗,也跑到了他的前麵。
隻是同樣被一堆人擠在城門口,進又進不去,出也出不來。
劉隗本來想玩個心眼,敢個時間差,搶下這首進之功,結果卻被擁擠的人浪按在城門的乳釘上反複摩擦。
劉隗正在犯愁的時候,迎著陽光,來了一匹快馬,遮擋住一些光芒,才看到馬上之人正是幾天前一起在花船裡密謀的宋哲。
劉隗心念一轉,高聲喊道,
“來人莫非是平東將軍宋哲,想必是帶了聖旨前來吧?諸位還不讓出一條路來?宋將軍,快隨我來見琅琊王。”
這一聲喊後,人浪中閃出一條縫來,宋哲扽著馬韁繩小心的從人縫中鑽進去。
劉隗上前接過韁繩,再頭前帶路,一邊向前,一邊喊著聖旨降臨。
這才從城門顧湧到王府門口,宋哲下馬等候,劉隗上前交涉一番。
王府之人,一聽是聖旨到了,連忙打開大門,一路鋪掃著,將二人一路引到了正堂之外。
隔著還有十幾丈,宋哲、劉隗就聽到裡麵哭嚎聲不斷,也隔著影壁看到了些許出殯的白素。
兩人再想往裡進時,就被影壁前站著的王導攔了下來,盤問了起來,
“從長安到這裡,平東將軍一路保護聖旨,辛苦了。”
“不敢欺瞞右將軍,這聖旨是前幾日末將在建康的花船裡,和這位劉大人一起偽造的。”
宋哲一點也拐彎,直接攤牌不裝了,他始終相信一個道理,錢比人情真,再怎麼說,他這上上下下都打點到了。
就算是一手遮了一半天的王導,也不能伸手打笑臉吧?
果然,就在劉隗還在嗔怒的時候,王導已經表明了態度,
“宋將軍這一路奔波勞累,不如先歇上一歇,等上一等,不知道宋將軍意下如何?”
劉隗隻怕首進的功勞被奪了走,連忙搶出來要說什麼,卻被行伍出身的宋哲一伸手攔在身後,
“溫太真囑咐過末將,讓末將一切聽從右將軍的安排。那末將就先告辭了。”
說完,拉起被他扒拉倒地的劉隗,就隨著下人離開了正堂,到一旁的耳房休息等待。
直到兩人坐定之後,宋哲才放開劉隗的袖子。
劉隗不解的問道,
“難道,宋將軍不稀罕這首進之功?”
“大連兄,你許是讓琅琊王寶貝慣了,失了分寸,我且問你,琅琊王有讓你擅離職守,從建康城渡江來琅琊嘛?”
“沒有啊,可這種事情,不是全靠自覺嘛,等著旨意辦事,那不成了傻子了?”
“大連兄,你這有點聰明沒用到地方上,你看看太真兄,那才是真正的聰明人,知道什麼可以沾,什麼不可以沾。末將要不是實在脫不開關係,也會和太真兄一樣,多喝兩口酒,多談兩次人生。”
“宋將軍這話,怎麼也越說越高深了。”
“沒有的事情,你看今天這個肅穆的樣子,你現在去勸進,隻有一個結果,被臭罵包藏禍心,然後一刀砍了。”
“你身上不是還有聖旨嘛?”
“可這聖旨是假的。”
“哎,都怪你那麼早就告訴王導真相。”
“你覺得我不說,他就不知道嗎?那花船是誰的船?溫嶠的夫人又姓什麼?”
“你是說,溫嶠就是領了王導的命令,逼著你我二人偽造聖旨?”
“那不然哪?憑借他一個司空長史的身份,在建康城一點根基都沒有,怎麼就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你這樣一說,我那些事情……額~我是說,如果沒有人勸進的話,豈不是要一直耗在這裡?”
“大連兄,我可什麼也沒聽見。我現在鞍馬勞頓,已經睡著了。”
宋哲用鼾聲謝絕了劉隗的進一步交流,劉隗也隻能問王府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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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可知道現在誰在正堂之中,還有多久能輪到我們?”
小廝瞥了一眼劉隗,默默的把身體轉了過去。
“你這小廝,怎麼……”
劉隗剛要發飆,被宋哲攔了下來,然後一錠金子就不小心掉在地上,滾到了小廝的腳下。
那小廝一腳踩住,再轉身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笑意,
“二位大人勿怪,小的這幾天也實在是疲憊,剛才打了個小盹。現在在正堂裡的正是琅琊王和幾位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