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還能騙你不成?”
“你是不知道啊,這件事在咱們蒼涼山這兒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以說是人儘皆知。”
“凡是靠蒼涼山活著的人,現在就沒有不恨宋家的。可誰叫他宋家是蒼涼山第一強橫的大家族呢?”
“我惹得起嗎?”
“你惹得起嗎?”
嘎吱嘎吱——
那人的話說到這裡,趙扶搖就已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發出一陣陣微不可察的骨骼爆鳴聲。
禦獸師公會的消息從來都是真假參半,這些年來,他早就懂得了如何去分辨消息的真假。
而此刻,他能確信這個人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那宋家的家風一向都是如此,從不會把彆人的命放在眼裡。
隻是……他本以為他隻是和宋家的小公子有仇,可他沒想到,到頭來害死他母親的,竟也是宋家。
念及此處,趙扶搖的雙目一片血紅。他隻感到有無儘的怒意在他的心中衍生,最後又儘數化為殺意。
他被這股殺意侵蝕著,那股殺意就像是一頭荒獸,像是另外一個他自己,要將現在的他完全吞沒……
同一時刻,那人又輕聲道
“眾所周知,咱們禦獸師的本命禦獸其實也是能更換的。隻是這更換的代價,我們承受不起。”
“可那宋家不一樣啊。”
“世間禦獸都是荒獸,這不假。”
“但荒獸也有天賦強弱之分,這最弱小的,我們會稱呼它為凡獸,普通一些的,我們會稱呼它為荒獸。”
“荒獸之中那些血脈強大的,有希望幫主人問鼎巔峰之境的,我們會稱呼它為珍獸。”
“珍獸之上還有神獸。”
“當然了,神獸這東西向來隻存在於傳說之中,是否存在,也不是你我能夠議論的。”
“我聽說,多年前的那場瘟疫就是因為一頭珍獸爆發的。事情的起因就是宋家想給大公子換命獸。”
“那珍獸名為蜚,毒係。”
“聽說它是身具上古荒獸血脈,若得它助,其主人遲早可以問鼎超凡之境。”
“召喚它的儀式沒有問題。”
“可也正是因為沒有問題,所以那場瘟疫才會爆發,奪去了無數人的生命。”
“宋家是以那些人的生命作為獻祭,才引得蜚獸降臨,並成功地與其締結契約。”
“啊?真的假的?”
“竟然有這等事!”
“噓,都小點聲。”
……
那個人的話說完了。
在眾人的唏噓聲中,趙扶搖也緩緩起身,最終消失在這禦獸師公會的大堂裡。
當他再度走在街道上,他望著這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突然感到一陣茫然……
這些年來,他成長的速度不慢。
同樣是三命紋,同樣都是銘體小境的命獸境禦獸師,當彆人隻能應對幾隻同境界的荒獸時。
他已經可以帶著他的蝕骨雀,提著劍,一個人追著數以自己十倍、幾十倍甚至是幾百倍的荒獸去殺戮。
這些年來,他始終都謹記母親的教誨,一直都在努力修行,拚了命地成長。
他為的就是能在真正長大成人的那天,能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給他的甘草姐姐一個溫暖的家。
他沒有忘記仇恨。
在今天以前,他的心裡一直都有兩個仇敵存在。這兩個仇敵,有一個是藥王殿,另一個就是宋家。
說實在的,當他聽到藥王殿已經覆滅時,當時的他,心裡突然就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襲來。
他很茫然,隻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困擾著他。
而當他聽說當初那瘟疫之事的真相以後,他又無比痛苦。
原來……真相竟是這樣!
蒼涼山不大不小,那宋家的族地就在那冰淵之脈深處。如果他想,他現在就立刻直接殺過去!
可他有足夠的實力嗎?
現在的他才隻是一個命獸境的禦獸師,還隻有三命紋,本命禦獸還是蝕骨雀……
就算他擁有卓絕的劍道天賦,麵對底蘊豐厚的宋家,好像也不過就是有了一絲複仇的希望而已。
“呼——”
趙扶搖突然停下腳步。
他沒有繼續向前走動,而是停在原地緩緩的呼出一口濁氣。
呼氣的同時,他也閉上眼睛,任由心中暴漲的殺意和為數不多的理智交鋒。
他能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心潮起伏,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上風。
許久許久,趙扶搖的內心世界才平靜下來。他轉過頭,看向鐵匠鋪所在的方向。
今天,他本來隻是想打探一些新鮮的消息,想琢磨一下自己以後該怎樣去修行。
可今天的收獲著實是改變了太多東西,他知道他應該回去,將這一切通通坦白。
但他終是不想那樣做。
在看過鐵匠鋪所在的方向一眼以後,他就毅然轉身,向墨林小城外走去。
他要去一個能讓他真正心靜的地方。
……
一個時辰之後,趙家村外。
先點燃蠟燭,擺上屠蘇酒,再將桂花酥儘數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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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清秀的少年跪在神像前,恭恭敬敬地磕上三個響頭。
在做完這一切以後,他看了那神像一眼,隨即就端起地上的酒。
“咕嘟——咕嘟——”
屠蘇酒下肚,趙扶搖輕聲道
“娘親。”
“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