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怒吼,尖銳刺耳。
聽著聽著,趙扶搖不由得眉頭緊皺。
他默默地看向那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青年,身著一襲金線華服,容貌俊美,氣質優雅。
看年齡,對方最多不過就是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應是貴族圈子裡的人。
此刻,卻是如此地麵目猙獰,言語粗鄙,失態至極。
“給我跪下!”
金衣青年又怒吼一聲,旋即就從腰間取出一條鞭子,狠狠抽上去。
“吼——”
陣陣低吼響起。
趙扶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被摧殘的荒獸是一隻獅子。
那獅子體長一丈有餘,高不到半丈,通體生有棕色毛發。
它的身上還有九道火紅光紋存在,從頭部延伸到尾部。
它的體格很是壯美,一看就是體質極好的禦獸。
趙扶搖注意到,這隻獅子的身上還有不少傷痕存在。
想來……它在不久之前應該是才經曆了一場廝殺,並敗下陣來。
“垃圾,廢物!”
“我金桑家不養你這種廢物。”
“你真的是荒獸嗎?我看你比之凡獸還有不如。”
“哼!”
陣陣“劈啪”之聲傳來。
金衣青年的鞭子揮得格外用力。
沒過多久,那頭火獅就被他打得皮開肉綻,但它始終都匍匐在地,默默忍受。
青年喋喋不休,言語中儘是對這火獅的恨意和怒意。
“吼——”
火獅發出陣陣哀鳴,聲音極儘悲傷。
它智慧不低,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意。
儘管禦獸契約已經解除,可它仍當自己是對方的禦獸。
“吼……”
隨著時間推移,它的低吼聲漸漸微弱。
因為前任主人的鞭撻,它傷上加傷,有些積重難返的意思。
呼——
趙扶搖突然起身。
哢哢哢——
他握緊拳頭,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那個金衣青年。
在這些年裡,禦獸師拋棄禦獸的事情他見過幾次。
拋棄、放生禦獸這種事情,對禦獸師來說,其實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有人將禦獸看做是夥伴,也有人會把禦獸看做仆從、工具。
但就算是拋棄、放生。
大多數禦獸師在做這種事時,也會表現地很平靜,更會拿出相應的態度。
可他眼前的這個人……因為這個人的行為,他對這個人鄙夷不已。
甚至,他已經心生殺意。
以前,他從不會管彆的禦獸師怎樣看待禦獸。
他隻會告訴自己,他的禦獸是他的第二條命,是真正的夥伴。
從蒼涼山到極北冰原,從極北冰原到邊城……
他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有無數次遊走在生死邊緣。
陪伴他的,就是他的蝕骨雀,以及那名為鼠鼠的吞寶噬珍鼠。
不知不覺中,它們早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將自己的禦獸看得重要,與它們同生共死,隻求能相伴走到最後。
相比之下,那個金衣青年又如何?
這個人的身上,趙扶搖隻看到一種高高在上的傲然。
那種傲然,仿佛就是要告訴他,禦獸師是高貴的。
而禦獸,則是低賤的。
這讓趙扶搖心生諸多念頭……
他想到——
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荒獸。
這世上也有許許多多的人。
人總是刻意要把自己與荒獸區分開來,彰顯自己的不同。
可人真的就比獸更高貴嗎?
他趙扶搖不管彆人怎麼想,反正他從不認為人比獸高貴。
在必要的時候,一個人,甚至還遠沒有一頭荒獸值得信任。
他在極北冰原曆經風霜,曾去過幾十個大大小小的人族部落。
這是他曆經諸多生死才總結的經驗。
在他的眼裡,人與獸沒有太大的區彆。
這世上的生靈數之不儘,有的生靈是一出生就屹立在巔峰之上。
它們可以理所當然地去享受一些東西,比如光明,比如溫暖。
而那些東西,又恰恰是大多數生靈窮極一生也難以見到的東西。
還有一些生靈,是從一出生開始就已在深淵之中。
在黑暗中誕生,在黑暗中消亡。
最終腐朽,化作塵埃……仿佛就是這種生靈的命運。
這樣的命運,也是大多數生靈一生的真實寫照。
無論是人還是獸,都是如此。
可一個生靈的命運,生來便應該是如此嗎?
他也是一個身在深淵的人,成長至今,經曆過無數重黑暗。
難道他就該在苦難中消亡?
難道他就該因弱小而死去?
不!
他的命是他自己的,他那兩隻禦獸的命也是它們自己的。
有劍在手,憑什麼不能去廣袤無垠的靈荒走一遭?
有翼在身,縱是凡雀,也有資格飛往湛藍的天穹。
命,是自己的。
總有一天,他要靠他自己爭出頭的。
……
想著,念著。
心緒變化間,不知不覺中,趙扶搖就來到那金衣青年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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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沉悶的聲音炸響,若平地驚雷。
趙扶搖一腳踹出,將那金衣青年踹到牆上,嵌在牆壁裡。
“你——”
金衣青年滿眼驚怒。
他還想開口,奈何所有的肋骨都已經碎裂,實在是疼痛難忍。
然而,他的傷勢又何止於肋骨。
他所有的肋骨,還有五臟六腑,以及血管經絡……通通都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