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閣幽暗。
趙扶搖低著頭,凝望著手中那顆晶瑩剔透的禦獸蛋。
它通體黑白,質感如水晶,像是一顆渾然天成的寶石。
自這枚禦獸蛋裡,趙扶搖感受到無比磅礴的生命氣息。
但這份氣息又極其詭異。
在剛感受到這份氣息時,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散發的波動。
可在一息以後,這枚蛋散發的生命波動竟然就直接消失了。
再過一息的時間,那種生命波動又會再度出現。
一息生,一息死。
它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地轉換自己的氣息。
趙扶搖觀察它很久,先是發現這個奇妙的規律。
到了後來,他就能從這枚禦獸蛋裡感受到一股呼喚之意。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呼喚之意也漸漸微弱,最後完全消失了。
“它……會成為我的禦獸嗎?”
很長一段時間以後,趙扶搖才收起這枚蛋。
他問了自己一個問題,並為這個問題思考許久。
起初,他也暢想過,如果這枚禦獸蛋能成功孵化,他會不會就此擁有一隻強大的禦獸。
但沒過多久,他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他很清楚,對未曾擁有的禦獸充滿期待是禦獸師的正常反應。
可他從來就沒走過尋常路。
迄今為止,他有三隻禦獸。
蝕骨雀是他的本命禦獸,是他的第一隻禦獸。
它是他在修行之初的選擇,於他而言意義重大。
吞寶噬珍鼠是第二隻禦獸,是妻子臨終的托付。
九頭獅子青冥是第三隻禦獸,是他在修行路上許下的第三個承諾。
……
乍一看,他選擇禦獸的方式還真是特殊。
他從不會刻意地去選擇誰,他的禦獸都是隨緣而來。
想到這裡,趙扶搖淡然一笑。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無論這蛋中生靈強大與否,都無所謂了。
他能得到這枚蛋,是緣。
若蛋中生靈能成功出世,那也是一種緣。
若它真能成為他的禦獸,那就是一份真緣。
到那時,他會對它一視同仁。
做他的禦獸該是件不錯的事。
他不會像其他的禦獸師那樣,硬是要求自己的禦獸如何如何強大。
他是劍修。
作為一位持劍者,如果他連一直陪伴自己的生靈都護不住,那他持劍還有什麼意義?
“來。”
輕柔的聲音響起。
趙扶搖抬頭,蘇卿已經來到他麵前,正用手帕幫他擦拭臉上汗水。
看著眼前的女子,趙扶搖隻感到一陣恍惚。
三年的時間過去,他依舊還是無法坦然地麵對她。
他心裡清楚,蘇卿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過複雜了。
對她的舉動,他很想拒絕。
可他也知道,拒絕於她而言就是傷害,隻會讓她傷心。
他心裡的愧疚已經夠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蘇卿問道
“對陣宋雨澤,有把握嗎?”
聞言,趙扶搖笑著搖搖頭。
見狀,牧流風大急。
“那你還跟他簽下生死之約?”
“你,你啊你啊你——”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牧流風大吼。
有生以來,他很少這樣動怒。
可此刻,一見趙扶搖的反應,他就怒不可遏。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趙扶搖的天賦。
即便趙扶搖沒能明悟劍術,他仍覺得這個年輕人隻是需要時間。
三年的時間太短,想當初,他可是用了半生才能明悟心劍魔典。
可——
如今三年之期已至,他就連不要臉麵保人的想法都有了。
可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卻仍然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這怎能讓他不怒?
又怎能讓他不急!
自明悟心劍魔典之日起,他就以傳承這劍術為一生的夙願。
趙扶搖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傳承者,他真的不想斷送良才。
“唉——”
片刻後,牧流風長長一歎。
他有些落寞,又有些疲倦。
就在這時,趙扶搖幾步上前,拍拍這個老人的肩膀。
“放心。”
趙扶搖笑的暢快,又繼續道
“他強我弱,未必就是我死。”
見狀,老人又是一歎。
但趙扶搖卻來到那柄殘劍前,對著這柄斷劍鄭重道
“如果可以的話——”
“你沒有寫完的東西,就讓我來幫你寫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