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雖說年齡不大,但口齒靈利,表達清楚,不一會大家也都聽清楚了。
原來這是姐妹倆,姓趙,家是離此五十裡的十字路鎮。姐姐叫大丫,妹妹叫二丫。
三年前父親因病去世,其母親郭氏帶著兩個未成年的女兒,靠家裡五六畝地勉強度日,閒時給鎮上大戶人家洗衣服掙幾個銅板補貼家用,日子過得非常艱難。
就在半個月前,一大戶人家的主人見郭氏生得有幾分姿色,便心生歹意,遂將其侮辱。哪知此事讓這家主人的老婆知道,醋意大發,顛倒黑白,硬說是郭氏勾引其夫。便帶家人將郭氏暴打一頓。不幾日郭氏因驚嚇,羞憤和受傷等原因離世,臨終前囑咐倆姐妹投奔朱陳店的舅舅。
在鄰居的幫助下姐妹倆變賣家產,草草料理了母親的後事,她們無處可去,隻好遵照母親的囑托去朱陳店投奔舅舅家。
朱陳店在十字路以北四十裡,自從父親去世後,兩家幾乎不再來往,郭氏也不知道哥哥家的近況。姐妹倆一路打聽,到了朱陳店後,才知道舅舅一年前就搬離了這裡。據鄰居們說是去了莒州城,至於住在哪裡都無從得知。
此時姐妹倆已經身無分文,一天多沒有吃東西,又累又餓。無奈隻好繼續沿官道向北走,打算到莒州城尋找舅舅。到了何家村時,看到作坊內有燈影,姐妹倆商量進去討口吃的,便去敲門。還沒等開門,姐姐大丫便暈倒。當晚正好何老六、董三月等幾個人晚上在值夜,聽見敲門聲,開門後便看到暈倒的大丫和她的妹妹。
眾人聽完後,都唏噓不已,這時候月季端來小米稀粥,陳氏將躺在床上的大丫扶起來,喂了半碗小米粥,不一會大丫便醒過來。二丫見姐姐醒了,邊哭邊說“姐姐,你可醒了。是這家老爺和夫人救了我們。”
大丫聽後,連忙就要下地磕頭,陳氏連忙阻止道“閨女,你現在身子虛,不用如此拘禮。喝了這碗粥,好好睡一覺,無論什麼事,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早,姐妹倆換上月季穿的衣服,梳洗一番,雖依然瘦弱,但精神尚佳,已經沒有了昨晚的落魄與疲憊。姐妹倆很懂事,早早地來到何紹雲那兒給老爺夫人跪拜請安。
陳氏看到梳洗打扮後的姐妹倆長得楚楚動人,憐惜的說“這兩個孩子長得有模有樣,甚是招人疼。”然後又問道“家裡除了舅舅,可還有其他的親戚投奔?”
大丫答道“聽父親說我還有一個伯父。在我五歲那年逃荒去了外地,以後就再也沒有音訊。”說著,再次拉著妹妹跪下求道“我們姐妹倆已走投無路,懇求老爺夫人收留我們吧,讓我們做什麼都行。”
何紹雲與陳氏對望了一眼,他們倆見這姐妹倆長得很是招人疼,說話利索,反應機靈。又加上新宅子建成後,家裡也確實需要下人。何紹雲便說道“你們姐妹倆就先暫時在這裡住下,如果哪一天你尋到你舅舅的下落,你們再決定去留,你們看如何?”
“謝謝老爺夫人!”姐妹倆再次跪謝。
這時陳氏說“老爺給她們起個名字吧。天天大丫二丫地叫多不好。”
何紹雲應允後,問了她們在家的輩字,又問了出生年月。撫須思索片刻說道“大丫六月二十七出生,正是蓮花開的時節,輩字為玉,就叫玉蓮吧,二丫八月初十出生,正是桂花開的時節,就叫玉桂吧。”
姐妹再次跪謝“謝老爺賜名!”
就這樣,姐妹就在何家安頓下來,玉蓮安排到何夫人身邊,成了夫人的貼身丫鬟。玉桂年齡還小,夫人憐惜,隻是讓她隨姐姐一起,沒有安排具體事情。這樣,她們姐妹倆總算有了一個棲身立命的所在。
但誰也沒有想到,這姐妹倆一個給何家差點引來殺身之禍,另一個救何家於危難之中,與何誌遠結下了一生的情緣,當然這都是後話。
吃過早飯,何誌遠與父親坐在堂屋商量招收護院一事。他擬了一個告示,請父親過目。這時玉桂主動過來泡茶,然後站在何紹雲身後伺候。雖說沒有給她按排具體事情,但這個丫頭機靈,主動找事情做。
在與父親的交談中,何誌遠發現玉桂站在父親身後,兩眼一直盯著桌上的告示,兩唇微動,好像在念告示上的字。於是問道“玉桂,你上過私塾,會認字?”
玉桂規規矩矩地回答“回少爺的話,我沒上過私塾,隻是偷偷趴在私塾的窗戶上學過。”
“哦?那你念念這上麵的字。”何紹雲也頗感意外,就吩咐道。
玉桂開始怯生生的念道“告示,今有何家村何紹雲家招護院家丁五十人,月銀三兩……”
等念完,父子倆發現竟然一字不錯。何誌遠沒想到這麼一個小丫頭,偷偷趴在窗戶上學字,竟也能認識這麼多字。這要是在現代,這種孩子就是學霸啊,可是在這大明朝竟隻能當個丫頭,埋沒一生。隨即他便有了愛才之心,問她道“那你想不想讀書?”
“想……”玉桂小聲地說。
何誌遠向父親建議道“父親,你看咱們家生意越做越大,現在就缺識字的人。玉桂這麼聰明,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不如讓她到學館裡讀兩年書,以後還能是個好幫手。”
何紹雲也是愛才心軟的善人,當即答應兒子的要求。
“謝謝老爺,謝謝少爺!”玉桂聽後,立即跪下叩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