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人物!
馬亓山剿匪成功後的第三天下午,一位魁偉結實,身高六尺有餘的漢子來到了何家村,他頭上戴著一頂鬥笠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剛進村子,他就打聽徐堂義的住處,但說話聲音明顯壓低,沒有人能看清他的麵孔。村民都感到奇怪,但徐堂義是這個村的丁壯隊長,又是何府家丁隊的隊長,是村子裡非常受人尊敬的人。所以儘管有人懷疑,但都沒有說什麼,反而還熱情的為他指路。
徐堂義昨天從州城回到家後,整天都沒有出門。他心裡既有興奮,也有感激,更有擔心。
興奮的是昨天何誌遠和他說了朝庭會任命他為州巡檢司副巡檢的事情,儘管這隻是一個從九品的芝麻小官,但他依然興奮不已,畢竟那也是官身。
這些年來,他對何家一直是感激的。他這一輩子有兩個人不能忘記,一是當兵時的戰友錢嶽,在戰場上錢嶽曾經救過他的命,那真是過命的交情。
二是當年逃亡病倒時,何紹雲又救過他的命。就在昨天何誌遠又幫錢恒弄到合法的戶籍,從此盜匪汲超沒有了,隻有良民錢恒。
還有他現在從一個村子裡的外來戶,靠打獵維持生計。到現在成了家丁隊的隊長、丁壯隊長,馬上就是巡檢司的副巡檢,這些都得益於何家的提攜與幫助。
他剛開始不想去當這個副巡檢,不想離開何家村。因為這一切都得益於何家。如果去當這個副巡檢,那就是朝庭的人,不再是何家的家丁。從感情上來說,他舍不離開何家,從道理上來說更是如此。
何誌遠和他講清楚讓他去當這個官的原因後,他隱隱覺得,這是何誌遠謀劃的一步大棋。以後何誌遠的前途無可限量,聽他的安排沒錯的。他不禁感歎,這位年輕的後生,最近半年多來變化太多了。難道他真的是得到了太祖的庇護?
但今天徐堂義心裡卻也很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錢恒會不會來?在路上有沒有意外?如果不慎被官兵抓了,該如何搭救?這一些問題他一時也理不清,今天沒有大事,索性就一直在家裡等著他。
一直到了下午,才聽到敲門聲。他快速跑去開門,看到戴著鬥笠的錢恒,趕緊讓進院內。
來到屋裡,錢恒雙膝跪倒,恭恭敬敬地給徐堂義和李氏磕了三個響頭。哽咽著說道“徐叔、嬸娘,侄兒不孝。侄兒的事情讓您們操心了。”
李氏淚眼婆娑,顫聲說道“孩子快起來,讓嬸娘好好看看你。”
徐堂義畢竟是軍人出身,見慣了生死離彆,自然沒有那麼多眼淚,但也眼圈發紅。他問道“恒兒,當初從安東衛一彆十六年了,那時你還是一個半大小子,現在都是魁梧的漢子了。這一彆音訊全無,誰曾想你們都改名換姓了,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到如此境地啊。”
“那時候官兵查得緊,我們一家隻能改名換姓,在山裡打獵。”
“我們在這裡安頓下來以後,我多次去東麵山裡打聽你們。那時候我們一家都沒有戶籍,隻能偷偷摸摸的挨個村的打聽姓錢的人家。那曾想相隔也不過二三十裡山路,就這樣錯過了。”徐堂義說道。
“我們家也是,但我爹不敢出山,隻是在周圍山裡打聽。打聽了兩年沒有找到你們,就想你們可能也改名換姓了,也就死心了。”錢恒說道。
“你家後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很不理解的是,以你父親的身手他不可能輕易落入官兵之手。怎麼會被官兵殺害呢?”徐堂義問道。
“殺死我父親的不是普通官兵,是錦衣衛!”
“錦衣衛?!”徐堂義驚得從椅子上猛得站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向他襲來。
“我爹臨終時和我說的。他說改名換姓也是為了躲避錦衣衛的追殺。匆忙中父親告訴我,他當年發現了安東衛的一個驚天秘密,才遭到迫害的。因為我們兩家交好,所以也連累了你們家。臨終他也沒有說是個什麼秘密,隻是囑咐我寧可當土匪也不讓我再當兵。”錢恒回答道。
“當年你是怎麼逃脫錦衣衛追殺的?”
“父親死後,錦衣衛對我緊追不放,我被迫跳崖,被一棵大樹托住才撿了一條命。再後來我就去了馬亓山落草了。”
徐堂義努力回憶著當年的事情,那時候安東衛有五六千名士兵。有五個千戶所,十個百戶所,大大小小軍官上百人,到底錢嶽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得罪了什麼人才遭到迫害的。十幾年過去,安東衛人事變化巨大,是什麼樣的勢力能動用錦衣衛的追殺?細細想來,隻有得罪了錦衣衛才有可能十幾年都不放棄追殺。他越想越覺得恐懼,越想越沒有頭緒。
既然想不清楚,就乾脆不去想了。於是他說道“這事以後再慢慢追查,以你我現在的力量難以弄清楚此事。幸好現在你有了一個合法的身份,以後不用再擔心官兵抓捕了。”
說完,他拿出一張戶籍文書遞給錢恒,然後接著說道“這是何府的何誌遠幫你辦的,一會我帶你去見他們父子,你要好好感謝人家。”
“何家父子我聽說過,他們一家的名聲不錯。說起來還和他們還有些過節。”錢恒有些愧疚地說。
“你是說綁誌遠當肉票和來盜取肥皂配方的事吧?那些事我都知道,何誌遠說你和那些土匪不一樣,盜亦有道,良心未泯。當時半路劫持你們就是我帶隊去的。”
兩人不禁一陣感慨,幾個月前還是民匪對立,現在卻在促膝而談。
徐堂義接著說“當時我們已經得到消息,齊家將會派人去馬亓山找你們,我們早已做了防範。那個牛二蛋到現在沒有找到,是你們將他殺了還是怎樣?”
“凡是捉上山的肉票人質我從來沒有殺過。牛二蛋一直關在地牢,我沒有下令處置他。”錢恒說道。
“還有禇英也沒有了蹤影,當時在後山崖邊上有一條繩索直通湖麵,那有可能是他們倆一起跳走了。”
“有這個可能,他們原來就認識。”錢恒說道。
突然,錢恒想起一件事情。他連忙對徐堂義說“徐叔,事情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