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盤口一出,大多數人都押梁月鬆會中舉,賭場老板一看,如果梁月鬆真的中舉,老板不是要賠死,所以馬上收盤,改成梁月鬆是否會中得陝西今科的解元。這樣一改動,押中解元的與不中的就大體相當了。
隨著放榜的日子越來越近,民間的熱鬨程度也越來越高,但州衙內卻與往常一樣,沒有絲毫要大肆慶賀的樣子。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莒州已本就文脈不昌,今科有沒有中舉的誰也說不準,如果還沒放榜就開始張燈結彩,擺出一副喜慶的樣子,如果沒有人中舉,梁文盛的麵子往哪裡放?
不過,在他的心裡已經篤定何誌遠今科能中舉,因為去年皇上就曾說過明年文華殿相見的話,這既是鼓勵又是暗示。省府內那些官油子們怎麼會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所以肯定會為何誌遠中舉大開方便之門,如此以來中舉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但在沒有出結果之前,他決不會提前準備,以免落人口舌,但他還是暗地裡準備一番,把該買的東西全都買齊。
九月初一是省城貢院放榜的日子,但消息不會這麼快傳到莒州,城內各大賭場頭天晚上就停止下注,可是城內的熱烈氣氛絲毫沒有因為停止下注而受影響。每天都有大批閒散無事之人,堆在北城門樓一帶,想要最先看見報喜的隊伍,也好跟去蹭吃蹭喝,討些彩頭。
實際上,最先得到
消息的還是官府,九月初二這天下午,梁文盛派去青州府打聽消息的來報,報喜的隊伍已經到了青州,今年莒州有人中舉,但是誰中舉現在還不得而知,後天早上就到莒州。聽到這個消息,梁文盛也分外高興,他連忙命令衙役紮彩棚、備鞭炮,隻等報喜隊伍一到便大肆慶賀一番。之後,他讓人通知何紹雲家,請他們做好接喜報的準備。因為在他看來,隻要莒州有一人中舉,就一定會是何誌遠。
陳氏與月季接到衙役的通知後,高興的合不攏嘴,仿佛何誌遠已經中舉一般,陳氏對何紹雲說道“咱們準備一下吧,省得到時手忙腳亂,招待不周。”
何紹雲卻黑著臉說道“還沒有準信就準備,不怕喪門著嗎?”
其實要論緊張,他比這個府裡任何人都緊張,從八月初一開始齋戒,到現在整整一個月,最近幾天更是吃不下飯,且情緒焦躁易怒,人都顯得瘦了一圈。
“不準備,那換身新衣服總可以吧?”看著何紹雲不高興的樣子,陳氏陪著小心問道。
“婦道人家懂什麼!這身衣服是誌遠中秀才時我穿的,真正的吉服!”何紹雲迷信到了極點,甚至連月季想出門看看都不許。
九月初三一大早,何誌遠的幾個徒弟王之學、任國成、嚴紀海、李誌剛、萬福來等都來到了位於城內的何府。何紹雲看到他幾個,氣不打一處來,又黑著臉說道“你們來做什麼?都回去!該乾嘛乾嘛去!”
王之學作大徒弟首先說道“師祖莫生氣,我們聽說明天報喜的就來了,這不是提前來給師祖賀喜麼。”
“賀什麼喜!還沒個準信,你們就興師動眾的來了,要是沒中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陳氏聽到這話立馬不願意了,對著何紹去罵道“你個烏鴉嘴,大清早的怎麼就不會說句好聽的!我告訴你誌遠要是不中,就是你這個烏鴉嘴說的!”
站在後麵的嚴紀海暗自發笑,心道師祖和師奶兩個半斤對八兩,一對烏鴉嘴!
何紹雲被陳氏一頓數落,氣勢立即矮了半截,語氣緩和的對王之學他們說“既然來了,就住下吧,不過你們都不能上街,一切等有確信再說!”
幾位徒孫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可是大家的心裡都想著明天去看看報喜的盛況。
到了初三這天,從上午開始,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沒有斷過,不時還傳來鞭炮聲和鑼鼓聲,歡慶的人群從街上過去了一拔又一拔。王之學和月季攀在梯子上,看著外麵熱熱鬨鬨如同過年一樣的人群,月季終於按耐不住道“這都過午了怎麼還不來報喜的,急死人了!”
王之學白了她一眼道“從青州城到這裡好幾百裡路,隊伍那有那麼快到來!”
月季冷哼一聲反駁道“你懂啥!報喜的隊伍昨天就從青州出發了,晚上在沂水住一晚,今天一早往這裡趕,按說現在也該到了。”
王之學聽到月季如此說,也說道“沂水離這裡也就五六十裡路,算算時間也該來了,不會今年莒州沒有中舉的吧?”
“呸呸呸,你胡說八道什麼?前天下午梁大人派人來通知了,莒州今科有中舉的,梁大人說了,莒州隻要有人中舉,就一定是少爺!”月季氣哼哼地回道。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王之學終於也按耐不住了。
“可是老爺不讓出去。”月季擔擾的看著緊閉的大門說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王之學說“反正把喜報接回來,多大的罪過也都折了。”說完便翻牆出去,跑到街口雇輛車,直往人山人海的北城門而去。
到了城內樓外,下車一看,哎呦,人那個多呀!裡三層外三層的堆在道路兩旁,比肩接踵,揮汗如雨,一個個很那麼興奮,仿佛自己中舉一般。就算過年逢大集也沒有這麼熱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