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清晨,溫度的確有點低。
但事實上,她被自己不正經的腦補惹得浮起了一層薄汗。
陳穎芝心虛地垂下眼:“有點。”
“就快好了。”殷遲舟聞言,加快了手裡的速度,上完藥之後,還幫忙穿好了鞋襪,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望著單膝半跪的身影,陳大小姐內心既惶惶又有點暗爽。
這可是她仰望了數年的人。
雖然她總是表現得驕縱、不放在眼裡,老天爺才知道,其實是一種掩飾。
不敢觸碰,視為神祇的人,如今,距離自己這麼近。
就好像,伸手可得。
金絲邊框眼鏡一側的細鏈,隨著動作微微晃動著。
她至今不清楚對方的度數,隻覺得這副眼鏡像是某種神聖的、不可侵犯的代表,猶如封印一般。
她忍不住伸出手——
“待會兒你……”
殷遲舟剛巧抬起頭,隻覺得什麼東西擦過臉頰,碰到唇角,又快速收了回去。
“……我、你……有蚊子!”
陳大小姐緊捏著衣角,慌慌張張,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一愣,勾起唇角:“嗯,農村蚊蟲是多,謝謝小芝幫忙趕跑。”
“……”又是這種哄小孩的口吻,她很不喜歡。
但也慶幸,無論做了什麼,都可以因為年紀差而糊弄過去。
“待會兒我要出去一趟,你待在屋子裡休息,等中午我回來給你煮麵,然後托人送你回去。”
殷遲舟一邊說,一邊收拾好東西,然後走到老式的銅盆前,開始洗手。
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樣,指甲修剪得圓潤,骨關節修長,十分清爽乾淨又有種沉穩感。
“托人?”陳穎芝正沉迷於男色中,忽然捕捉到一個不對勁的字眼,她一揚小下巴,理所當然道,“你為什麼不親自送我回去?”
“我還有點事……”
“能有什麼事,比護送我這個陳家千金回京更重要?”她拔高了音調,像是要說給誰聽似的。
殷遲舟無奈道:“沒人監視著我。”
“沒人那你這麼聽話乾嘛?”她雙手叉腰,眼尾一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虧你待得下去,以前你在我們家的時候,連洗手間都比這屋子大!”
“什麼祭祖,說得好聽,殷家擺明了在欺負你,覺得你上節目出了風頭,把其他小輩壓下去了,什麼鬼東西,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也不想想你——”
忽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她一下子閉了嘴,咬住指尖:“咳,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我是真的……”
“我知道。”溫暖乾燥的掌心撫過她的發頂,殷遲舟淡笑道,“你在為我打抱不平,想用陳家的名義為我出頭,可小芝,我說過,不需要。”
“絕不是因為麵子而推拒,是真的……不需要。”
頂著女孩澄澈的目光,他眸色微閃,輕歎了口氣:“再給我點時間好嗎,等到了時機,我會把一切,完整的告訴你,無論到時候……你怎麼看待我。”
話說到這份上,陳穎芝隻得咽下好奇心,但她不同意獨自留下。
“這裡信號好差,手機都沒辦法玩,我才不要一個人待著。”
“可……”
“我不管,我必須跟著你,我是為了你過來的,你不能就這樣把我打發走!”
以前,她有七八分把握不會被拒絕,可眼下,她也拿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