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紅顏之雲蘿傳!
未到申時,陳楚雨已經坐在春華樓二樓靠窗的位置,這個位置在春華樓的正門的上方,從窗口可以看到大街的行人和進進出出春華樓的茶客。
陳楚雨內心焦急不安,手中的帕子都攥出了汗水,店小二上了一壺熱茶,陳楚雨看了一眼,立馬又盯著樓下,茶水涼了,店小二上前又換了一壺新茶,再次問了一遍陳楚雨可要吃些點心,陳楚雨聽不見一般,店小二無奈抱著茶盤走開了。
雲蘿實在有些不放心,派了侍月在樓下跟著,可是侍月嗑瓜子都快把嘴皮磕破了,點心吃了一碟又一疊,茶水喝了一壺又一壺,廁所跑了一趟又一趟,半個人影都沒瞧見,胳膊撐著腦袋隻打哈欠,最後派人捎話回去。
雲蘿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略有些高興,可是又有些憂心陳楚雨,更是沒半分心思在王府坐下去,索性帶了小丫頭奔著春華樓去了。
秋日的最後一絲餘暉在地平線消失殆儘,春華樓的燈火亮堂了起來,街道上人來人往,兩街之隔的醉千夜歡聲笑語,人聲鼎沸,女人的笑聲在春華樓都聽得見。
陳楚雨由最開始的激動、忐忑不安漸漸轉換成絕望、痛苦不堪,眼淚再也落不下來,她心中的那一點火苗漸漸熄滅了,似乎這些天的煎熬隻是一場夢,隻不過現在夢醒了!
雲蘿躲在角落裡,咬著牙狠狠地將白夜罵了千萬遍,最後實在不忍心上了樓,瞧見陳楚雨落寞的神情,不知怎樣安慰她。陳楚雨看著雲蘿,嘴角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苦笑著搖了搖頭,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卻是轉過腦袋繼續盯著樓下發呆。
“陳姐姐,我們回去吧!”雲蘿輕聲說道。
陳楚雨一笑,怔怔地說道“你回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說著又固執地盯著樓下。
雲蘿剛想說什麼,侍月卻一把拉住了她,無聲地搖了搖頭,兩人接著歎氣,隻得下樓繼續陪著陳楚雨。
雲蘿才下樓就看到白夜站在大廳裡,隻是瞧著她,似乎廳堂裡人來人往的熱鬨毫不關己。雲蘿看到他,氣不打一出來,快步跑上前,一步拽住他,生怕白夜再跑掉了。
“你跟我來!”雲蘿氣呼呼地說道,拉住白夜就朝樓上跑去,白夜沒有掙紮,一句話也沒有說,任憑雲蘿拉著他上樓。
“陳姐姐,我把人給你帶來了!”雲蘿急聲對陳楚雨喊道。
陳楚雨看到白夜,像是失了魂兒一樣,死死地盯著他,白夜的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微笑,眼睛越過陳楚雨看向外麵,餘光卻是瞅著她。
“蘇……”陳楚雨激動地說不出話,是的,沒錯眼前的男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蘇遠哥哥,他真的沒死。
白夜卻忽然開口打斷陳楚雨的話,語氣冰冷地說道“姑娘認錯人了,我並不是蘇遠!”
“你不是蘇遠?那你是誰?”雲蘿滿眼驚訝,怎麼可能,這個結果是雲蘿萬萬想不到的。
“蘇遠早就死了,我隻是他的一個朋友,臨終受人囑托罷了!”蘇遠的語氣沒有一絲改變,冰冷如刀劍。
“不!不可能!你就是蘇遠哥哥,你若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你為什麼不肯承認?”陳楚雨顯然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發瘋一般雙手死死抓住白夜的雙臂。
白夜在發抖,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狠下心一把推開陳楚雨。雲蘿眼疾手快,穩穩地扶住陳楚雨,看著他更加氣惱,說話口氣也重了一些,“既然是已經死過的人,何苦來招惹陳姐姐!”白夜一愣,陳楚雨痛苦的搖了搖頭,渾身無力地依偎在雲蘿的懷中。
“公主不好了!殿下上來了!”侍月忽然跑過來焦急地說道。
雲蘿顯然沒料到齊王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臉上帶著一絲驚慌,白夜最後看了陳楚雨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陳楚雨極力掙紮著,伸出手想要攔住他,可是腳下無力,整個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隻能眼睜睜看著白夜離開。
白夜看著上樓的齊王,果真是器宇軒昂,風度不凡,內心一陣苦澀,快步從他身邊走過,瞬間消失在人群裡。齊王回頭疑惑地看了白夜一眼,剛剛從他身邊走過的白衣男子,隻覺得似曾相識,可是想不起在那裡見過了,隻得作罷!
齊王剛上樓,就看到陳楚雨跌坐在地上,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來,陳楚雨急忙跑到窗前,眼睛死死盯著樓下,人潮洶湧的街道早已將他的身影淹沒。
“楚楚,你怎麼了?”齊王擔憂地問道,陳楚雨沒有回答他,隻是對著窗外垂淚啜泣。齊王又看向雲蘿,皺著眉頭質問雲蘿,“雲兒,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們能有什麼事情!”雲蘿眼神躲躲閃閃地說道,立即走到陳楚雨身邊,對著她低聲說了一句,“陳姐姐,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讓殿下知道!”
“你們倆在說什麼呢?”齊王走上前想要探聽,雲蘿立馬止了聲音。
“不!我不能再瞞著殿下,他必須知道!”陳楚雨下定決定一般,不顧雲蘿的阻撓,一口氣將她與蘇遠的事情說了出來。
齊王聽完,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麼,看了看雲蘿,又看了看陳楚雨,想到陳楚雨這幾日為了這個男人,茶不思飯不想,明顯有些生氣,忍不住聲音高了幾分道“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在你眼裡我竟是這樣的人,還是你心裡一直記掛著他,從未有過我!”
雲蘿驚呆了,沒想到齊王竟說出這樣重的話,一時之間氣得不行,正要開口替陳楚雨說話,沒想到齊王竟轉身生氣地離開了。
“姐姐,殿下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說話直了些,回頭我好好說說他!”雲蘿又連忙安慰陳楚雨。
陳楚雨苦笑著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忽然淡淡說道“雲兒,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雲蘿忙應聲答應了下來,侍月趕緊上前攙扶住陳楚雨。陳楚雨是一絲力氣都沒有了,眼睛直直的,腦袋一片空白,連怎麼回到齊王府的也不知道。
白夜躲在暗處,看著陳楚雨登上馬車,很久很久地注視著,儘管馬車已經消失在街角。是的,他早就等在了春華樓,一直看著她,看著她從白天等到黑夜,眼睛不眨一下地望著樓下,好多次,他忍不住想要走上去,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可是最後他還是不忍心了。走進去的那一刻,白夜在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心軟,與其與她相認,不如讓她接受蘇遠已經離世的真相!
回到齊王府,周亭跑過來說齊王一個人在書房喝悶酒,摔摔打打的,陳楚雨竟像是沒聽見,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雲蘿知道後翻著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他愛喝就讓他喝!誰也不許去理他!”
周亭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摸著腦袋心中嘀咕著“這幾個人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個的奇奇怪怪的!”連忙拽著侍月小聲追問,“侍月姐姐,公主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脾氣?”
“管好你家王爺吧!哼!”侍月斜眼瞧了一眼周亭,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周亭立馬縮了腦袋。
雲蘿實在有些不放心陳楚雨,想讓侍月今晚陪著她,可是陳楚雨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笑著婉拒了雲蘿的好意。
回到若水閣,雲蘿心中越想越不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披著衣服起身,喊了侍月上前,說道“陳姐姐今晚有些奇怪,我有些擔心!”
“公主你就彆操心了,白夜說不準真不是她說的那個蘇遠,這下不過是證實了,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也安心了!”侍月寬慰著雲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