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甘州在恢複科考之後,城中新晉的秀才與童生們麵臨著不同的抉擇。
大部分學子選擇回到原處繼續學業,然而,有那麼一小部分人卻毅然決定留在甘州。
畢竟和甘州的州學與縣學,夫子、教諭、訓導、學正交好關係,對於未來的科考也是有利的,總歸還得回到原籍考試不是。
且因甘州重新開放科舉,學子數量相對稀少,州學和縣學不像旁的地方入學嚴苛,今年都不再設置門檻。
隻要取得童生以上功名,便可踏入。
如此優渥的條件,讓許多學子壓力頓減。
這幾個月來,州學和縣學的夫子及官員們,經由布政司審批,從各地調集了一批賢能之士前來任職,教諭、訓導等重要官職。
但州學的學正之位,依舊由邵玉書兼任。他好歹是堂堂狀元郎,由他執掌學正之位,自是沒人比他更適合的了。
相較於繁雜瑣碎的政務,邵玉書發現自己內心深處,更喜歡在讀書、進學的環境當中。
然而,他這一傾向卻讓王芷珊心急如焚。
邵玉書是什麼人,那可是邵氏一族精心培養的嫡係子弟,新科狀元,聖上又對其青睞有加寄予厚望之人。
邵氏原本為邵玉書精心規劃了一條仕途高升之路,盼著他能在甘州曆練數載,做出些政績,先擢升知府,再順勢踏入布政司,亦或是調回京入六部。
這些主要邵玉書稍微努努力,邵氏便可順利操作如此。
可如今,邵玉書先是犯錯受懲,被降為州同知,而後在這同知之位上,又未能有顯著政績以作彌補。
如此情形,日後評比,他又怎能順利升遷,重回正軌?
溫以緹身為女官,是難以長久穩坐知州之位,這本是邵玉書的大好機會,可他若開始卻沉迷於州學之事,無意於政績,王芷珊怕如此下去,邵玉書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晉升至關重要的高位,邵氏一族的滿心期待,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每念及未來可能的局麵,王芷珊便覺如芒在背。到那個時候,邵氏可絕不會允許他們如此肆意“胡鬨”。
倘若敲打毫無效果,把邵氏惹急了,定會采取更為強硬的手段,將曾經為邵玉書的付出的一一收回,屆時邵玉書不僅仕途儘毀,更可能牽連眾多。
世家大族的行事風格,他們表麵上風光無限、實則在家族利益與聲譽麵前,手段狠辣果決,毫不留情。
所以出於這份憂慮,王芷珊曾多次委婉地從側麵提醒勸說邵玉書,
可這也是邵玉書,少見的對王芷珊起了爭執,不滿的說了句,“我已淪落至此,難道連些許隨心而為的自由都沒有了嗎?難道非得在那勾心鬥角的官場中,違背本心,才能讓家族滿意?”
說罷,他霍然起身,衣袖拂過石桌,似在宣泄內心的憤懣。
王芷珊望著邵玉書離去的背影,滿心無奈與惆悵,深知此事愈發棘手。
此次新科取得功名的學子們,按常理而言,都應是受著知州溫以緹的知遇提攜之恩。
然而,他們卻似乎更傾向於邵玉書。
而溫以緹這邊卻顯得頗為冷清,門可羅雀。
但她自己對此並不在意,因著如今的心思全被太子突然被冊封一事所占據,忙得焦頭爛額。
她知道六王爺在朝中如今已漸占上風,卻怎麼也料想不到陛下會如此突然地做出這一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