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三賢在這個xx都市綜合頻道停留了兩分鐘。
這兩分鐘的時間很漫長。會議室裡的眾人試圖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電視上播放的這部抗戰劇上，但是根本做不到。
那個飄來飄去的廣告窗，上麵是五彩字體的“尿頻，尿急，尿不儘，就來xx醫院，聯係電話”
在場的人中，四十五歲以上的男性占一大半。看到這個廣告，他們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電視劇情節是一點沒記住，反倒是這個xx醫院，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腦海裡。
而屏幕最下方滾動著的廣告字幕條裡，也都是差不多的那種，隻不過治療的疾病種類更加多一些。
什麼靜脈曲張啊，耳聾耳鳴聽不清，耳癢耳痛耳難受啊，還有什麼胸悶氣短下肢乏力啊，總之，大多是一些老年人常見的慢性病。
投放廣告，篩選目標客群無可厚非。但是，在電視台投放如此密集的醫院診所廣告，且這些所謂的醫院診所，大多數都是某田係，這就過分了。
在會議室裡眾人快要把那個xx醫院的聯係電話給背下來的時候，譚三賢終於換台了。
譚三賢並沒有按數字鍵跳台，而是簡單地按了一下頻道加，這次，是都市經濟頻道。
不裝了，記者舉著掛著台標的麥克風，直接前往了xx醫院，正在“隨機”采訪前來治療的患者呢。
現在是1月份，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但是電視上的那些人，穿的還都是單衣甚至短袖。
很顯然，這條所謂的采訪，這個所謂的健康節目，完全沒有時效性，就是錄好了之後放在這裡滾動播出的。
“我以前呢，這個夜裡上廁所是很頻繁的，一晚上最少起來五六趟，覺也睡不好，整個人精神都很差。到xx醫院來以後，醫生給我用了從鷹國引進的世界最先進的激光療法。治療了以後，效果非常好，現在根本不用起夜，一覺睡到大天亮。”
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這個銀發老者，仿佛絲毫沒有羞恥心，對著攝像頭字正腔圓落落大方地介紹著自己的疾病以及治療過程，一看，就是老演員了。
而之後，那個記者說的話，就更加露骨了：“觀眾朋友們，前列腺健康不是小事。如果您有相關不適，應該及時到醫院就診。我們欄目呢，也為大家爭取到了一份健康福利。即日起，凡是來xx醫院就診的市民朋友，都能免費領取健康大禮包一份，裡麵包含了”
明知道這是某田係醫院，完全不靠譜，但在場的人裡，還是有不少被說得有些坐不住的。
幸好，在這個時候，譚三賢又換台了。
這個是都市生活頻道，正在播放的是一檔健康題材的訪談類節目。
說健康題材的訪談類節目可能大家很難產生聯想，那就描述一下畫麵吧。一個身穿唐裝的白發老太太坐在那裡，激情澎湃地說道：“為了造福廣大病友，我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哦對了，這個節目的主題是高血壓。
在現代醫學的體係中，大部分高血壓患者的病因還不明確，治療時也隻能靠藥物進行降壓，不能根治。
但是，這個老太太，卻大放厥詞：“隻要服用我們家祖傳的平血複脈膏，隻要一個療程，十二天，讓你遠離高血壓的煩惱，再也不用吃一片降壓藥！”
譚三賢又換了幾次台，幾個頻道中，隻有都市教育頻道看不到任何的醫藥類廣告。
教育頻道播放的是一部科普類的紀錄片，整個頁麵也清清爽爽，沒有任何廣告。
不過，這紀錄片是20年前的了，裡麵介紹著的保護動物野豬，現在已經泛濫成災。不少城市，都開始開出賞金鼓勵有能力的機構組織去獵殺野豬了。
而且，畫質也是一塌糊塗。
而都市教育頻道，連續出現了5個電視購物頻道。售賣的分彆是大草原散養健骨奶粉、碳離子床墊、超頻微波頸椎治療儀、純天然富硒石磨麵粉以及綠毛藥酒。
前麵四個，要麼天然要麼是眾人聽都沒聽過的高科技，而這個綠毛藥酒，更是很多年前就被曝光打假過的劣質商品。
終於，有人硬著頭皮給自己找起了台階：“這個，這個，地方台可能確實有一點過分了啊。不過，全國幾百個城市，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電視台，這麼多頻道，我們也沒辦法完全監管到啊。”
說話的這個人就坐在剛才被吳岑點到的那個禿頭邊上。這人的長相也很有特點，是個眯縫眼。
其實正常情況下，他的眼睛還是比現在略大一些的。不過，看了這麼多糟心的電視內容，他已經不忍直視了，眼睛也越閉越小。
看了這麼多個頻道，已經沒辦法狡辯說這些節目沒有問題或者問題不大了，那麼，能甩一點鍋是一點吧。
譚三賢雖然已經快九十歲了，聽覺倒是靈敏的很，聽到了這句辯解，語氣平淡地說道：“彆急啊，下麵就是總台了。”
首先登場的是總台綜合頻道，正在播放電視劇《洪武大帝》，而且正好放的是朱元璋教育兒子朱標的那一集。
清晰度還不錯，應該有720p，而且除了台標之外，整個頁麵清清爽爽，沒有任何廣告。
剛剛狡辯的那個眯縫眼立刻鬆了一口氣，說話也更有底氣了些：“你們看，我們總台的節目質量還是不錯的嘛。”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特地看向了林煜。林煜總不能指著電視機上的自己說這劇差吧？
對麵傳來了譚三賢冷哼的聲音：“總台綜合頻道，全國收視率最高的頻道，國家門麵之一，節目質量合格了，很值得自豪嗎？”
眯縫眼瑟縮了一下，不敢往下說話了。
譚三賢繼續換台，總台二套，財經頻道，正播放著的，是一檔鑒寶類節目，總算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隻不過，右下角的節目水印上，讚助商占據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區域，節目名卻在最底下縮成了一團。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節目叫做“喝xx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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