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通對趙匡胤並無偏見,此人雄才大略,確是豪傑。
隻是其得國不正,乃是欺負前朝孤兒寡母搶到的皇位,也因此害怕將來手下握有兵權的將官學他一般造反,於是定下了重文輕武的國策,從此大宋便是一條腿走路!
曆代大宋皇帝、宰相,朝堂上手握大權之人,不但對武將極儘輕賤,同時還警惕萬分,對武將的防範遠甚於對敵國!
在他們眼中,邊境入侵的敵國大軍不過是疥癩之疾,割點領土擄走些賤民,最多再上交些保護費,磕幾個頭喊人家一聲爹而已,這些都是小意思灑灑水;
但是自家手握兵權的武將才是心腹大患!
(清朝末年慈禧太後喊出的那句著名的“寧與友邦,不予家奴”的口號,其思想歸根結底隻怕是從宋朝延續下來的!)
長此以往,這大宋朝便成了如此病態的狀況,軍隊孱弱,國家底氣不足,麵對誰都矮了一頭。
也導致現如今大宋麵對時代變更,北方政權更迭,唯一能做的便是靜待新霸主的出現,在舊霸主屍體上占點小便宜,戰戰兢兢地祈求老天讓新的霸主對自己稍微友好一些……
相對於強漢、盛唐,這堂堂大宋朝便是一個軟骨頭!
周念通算是江湖中人,談論起朝堂之事沒有太大的忌憚,這番言論直憋得真德秀滿臉鐵青,雖是嘴硬地嘀咕了一些“黃口小兒豈懂國家大事”之類的話,卻是沒有底氣與他大聲爭辯了。
總算是讓周念通扳回一局!
……
周念通與真德秀的談論算是各勝一局,郭靖卻沒有心情去理會兩人之間的爭執。
他回想完顏洪烈的話,結合自己所見所聞,臉色是越來越陰沉,終究是有一天忍不住悄悄找了周念通,直接了當便詢問,蒙古國是否真的對大宋極其危險?兩國是不是真的會有兵戈相見的一日?
他本是宋人,卻在蒙古長大,對兩國都有深厚感情,若是將來真有那一天,無疑會讓郭大俠痛苦萬分!
尤其他是遺腹子,從未見過父親,在蒙古大漠長大的時日裡,鐵木真對他極好,又是極具領袖氣概的大英雄,小孩子天生崇拜英雄,這郭靖內心深處早已把鐵木真當成父親來敬仰崇拜了。
以前沒有想過,但以他對鐵木真的了解,等鐵木真率領蒙古大軍滅掉金國、西夏、花刺子模等國,直麵大宋之時,難道會就此偃旗息鼓,不去進攻大宋?
想到這裡郭靖竟是整個人都發起了抖來,隻覺得惶恐異常,眼神中都透露出對未來的茫然。
……
周念通雖然難以親身體會郭靖的處境,但對他此刻的彷徨痛苦倒是略微理解一二。
隻因這郭靖的身世說起來,跟天龍八部裡的蕭峰有幾分相像,那蕭峰到最後不得不靠自殺來逃避夾在兩國之間、難以抉擇的痛苦,周念通可不能讓郭靖也步這後塵!
他安撫了郭靖一番,又私下找了黃蓉細細商議,兩邊都下了決心,要好好看著這容易鑽牛角尖的傻小子,免得他想不開!
幾人一路北上,親眼目睹了金國大軍與蒙古軍隊的對峙。
那蒙古大軍比起當年周念通所見更精銳強大了幾分,已經是達到了巔峰期,當真不愧是這個時代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其威猛程度,叫幾人看了都咂舌不已!
周念通當初在中都見過了金國軍隊,在大宋臨安又見到了宋國軍隊,這一比較,怎麼說呢……
憑借著變異的先天罡氣罩,他有信心獨自在宋國軍隊之中殺他個七進七出,再多人圍困也可輕鬆殺透重圍離去;若是金國軍隊,隻要不是被上萬人團團包圍,應該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可若是遇上眼前的蒙古大軍……
不要說多,一兩千人就夠他喝一壺的!尤其這蒙古騎射天下無雙,就算突圍出去,隻怕也會被追得屁滾尿流!
不能比,真的不能比啊……
……
真德秀見到了真實的蒙古大軍後,便一直臉色陰沉,憂心忡忡,也不再有了說笑的心情。
他已經極力高估蒙古大軍的戰力了,想不到實際上親眼所見仍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此次北上真是來對了,否則若是一直就對蒙古的實力霧裡看花一般,將來製定對蒙古態度的國策時怎麼可能不出岔子?
想到這裡,真德秀便急著轉身南下,回返大宋,去向朝堂上君臣描述一下他的所見所聞。
不過郭靖與周念通的目標是蒙古大漠,尚且未到目的地,此刻肯定不能跟著轉頭,而讓這老夫子獨自動身……那不是找死?隨便遇上一夥亂兵就死定了!
所以真德秀真大人也隻能按下急切心情,跟隨幾人繼續北上。
走吧,此行或許能見到那大名鼎鼎的成吉思汗,會有什麼有價值的新發現也說不定……
……
郭靖幾人來到茫茫草原,在蔚藍無際的天空下奔馳,雖是各有心事,心胸也不免為之一暢。
向遇上的遊牧牧人打聽了蒙古王帳現在的方位,郭靖便欲帶著眾人前去,他乍一回到草原,自然是歸心似箭,急著去見自己母親。
黃蓉卻與周念通同時道了聲“慢!”
郭靖茫然回頭道“怎麼了?”
周念通苦笑道“我說兄弟,你還真是心大啊!就打算這麼帶著蓉兒去見華箏和鐵木真大汗?”
到時候怕不是一聲“推出去砍了”,弄得個人頭落地,才能讓鐵木真出了寶貝女兒被腳踏兩隻船的渣男所騙的那口惡氣……
周念通敢說,郭靖一路上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麵露糾結之色……
他撓頭道“那……那該如何是好?”
周念通指了指一直低著頭心事重重的真德秀,道“你自去見你娘和鐵木真,我與莫愁陪著蓉兒,還有真大人在這邊等,你先不要跟大汗說我們的事情,等你那邊事了再來找我們!”
郭靖道了聲“哦”,便惴惴不安去了。
黃蓉眼巴巴瞅著郭靖走遠,忍不住在後麵喊道“靖哥哥,你可不準娶那華箏,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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