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謝家的老祖,唯一的化基修士,萬千謝家族人所仰望敬崇的存在,謝全心中的無奈苦楚,又是何其濃盛雄厚。
一旦他倒下,謝家幾百年的傳承都將付之一炬,就算有周家可以依靠,能夠保留基業,實力也必將大大消減,為四方勢力所侵所辱,免不了衰敗趨勢。
也正因如此,這些年他奔走各方,或遣派子弟依為附庸,或娶嫁族人,以此延續香火恩情,就是想為家族謀求一介靠山。
但勢力之間唯利是圖,就算他圖謀了數十年,也是無果而功;如今好不容易等來了周家這尊靠山,但他卻已年暮將隕,庇不了家族長存興盛。
這其中際遇,也是讓人唏噓難言。
如今更是因為劫難的緣故,他連同妖物同歸於儘,從而換得周家的承諾都做不到,注定隻能活活老死於此。
“唉,若隻知如此,我……”
卻在這時,一道身影緩緩靠近,同樣是死氣纏身,不過比之謝全要好一些,尚有些許生氣顯現,其正是司徒鴻。
周家麾下隻有兩方化基勢力,其一是謝家,其二就是司徒家,能夠調遣於此的,自然也隻有二人。
隻是,兩人都已年暮壽儘,沒有多少時日可活。
這也使得周家在天南關的處境極其尷尬,就算現在沒有弱小妖物襲關,但要是連化基修士都沒幾位駐守於此,怎地都說不得過去。
“今日可不是司徒兄鎮守的時候,怎地有雅興來此。”謝全淡笑道:“總不能是來陪我這個將死之人,再看看這人間吧?”
司徒鴻自水鏡盤中顯化出茶器,倒是愜意地煮起了茶水。
“我無非比你晚死幾年,又何必說這番話,來取笑於我。”
“哈哈哈,這大好人間,多活幾載,自是幾載的快活,老夫想看都看不到呢。”
“那可不好說,有時候苟延於世,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說著,兩人舉杯相飲,雖看著灑脫釋然,但眼中卻皆是落寞之色。
四下寂聲,謝全望著蒼茫南疆,陡然低聲自語:“若是此時能有獸潮襲關,那該多好啊。”
“總好過殘軀白白老死於此,若是力竭舍命,換得妖物同歸於此,也能從上族那為家族謀求一線傳承。”
雖然周平的承諾尚未兌現過一回,但對於兩人來說,卻是如今唯一能抓住的機會。
司徒鴻嬉笑不語,正要出聲相告一二,卻是陡然一愣,目光隨之望向遠處蒼茫。
在那裡,塵埃漫天滾滾,黃沙遮天蔽日,更有無數獸影奔襲而來,獸吼聲呼嘯如雷。
時隔數年未起的獸潮,如今再次襲來!
“謝道友,看來你的心願要成真了。”
謝全望著凶猛的獸潮妖災,臉色格外複雜,旋即萌生強盛戰意,氣勢如虹。
天南關也隨之喧鬨了起來,無數兵卒衝上城牆壘堡,以作應戰準備,但卻是極其雜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