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安城裡,剛下過一場冬雨,青石磚上濕漉漉的,帶著浸人肌骨的寒意。
因為太冷,街道上人煙稀少,不似往日那般繁華。
四個衣著光鮮,身穿宗門弟子服的年輕人依次禦劍而落,帶起一片塵風,驚的樹上棲息的幾隻黑鴉呱叫著飛起。
烏林將飛劍重新背起,看著眼前蕭瑟的一幕,不禁感慨了一下“我上次回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冷來著。”
他說完,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件白色狐狸毛的厚實鬥篷,給一旁的鹿呦輕輕披上,嘴裡碎念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幾個也跟著我過來乾什麼?尤其是你,身體還沒完全好,也來湊什麼熱鬨?”
鹿呦雙手攏著披風,小聲反駁“我現在已經好差不多了,可以修煉也可以用一點靈力了”
烏林道“那也不行,陳最給你配製的丹丸隻是暫時抑住毒性,萬一你——”
“好啦好啦!”
向元靈站在旁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跟個八十歲的老頭子一樣囉嗦?呦呦她自己心裡有數好不好?”
烏林眉毛一挑,就要反駁,卻又聽向元靈道“你不是過來幫高岩救他姐姐的嗎?救人如救火,就不要在這兒耽誤時間了。”
連一向靜雅清冷的秋允之也點頭附和道“向師妹說的是,我們還是儘快去高家看一下具體情況吧。”
時間回溯到今日晌午。
烏林在被那灰袍弟子嚇掉筷子後,周圍眾人看他的眼神變得詭異又八卦,一個兩個把耳朵豎起來,都想來個前線吃瓜。
烏林被他們看的坐如針氈,對那灰袍弟子道“你找錯人了,我既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姐姐。”
那灰袍弟子骨瘦身輕,臉色白喪,抓著烏林的袖子哭道“烏林哥,你忘記了,我是左老大的手下,高岩啊!”
“高岩?”
烏林皺眉看著他,確實是有幾分眼熟,但他記得這小子以前不是肥肥壯壯的嗎?怎麼現在都快瘦脫相了。
一看真的是熟人,他又哭的悲切,想來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
烏林也沒心思吃飯了,拉著高岩到外麵,聽他娓娓道來緣由。
烏林的兄弟左天,是來安城裡的混混老大,兩個人孩童時期就相熟,關係非比一般。
之前烏林和鹿呦擺攤被玄神長老派人砸了攤子,也是左天帶著手下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
這些手下裡,其中有一個就是高岩。
高岩家住來安城,世代都隻是普通百姓,但祖祖輩輩下來,也攢了不少家資,足夠一家人過的富貴又安樂。
可惜好景不長,在高岩十五歲那年,他爹被人勾著染上了賭癮,不僅將家中積蓄敗的一乾二淨,還將自己八十歲的老母氣的臥床不起。
父親變成混賬,祖母又病入膏肓,高岩生母早逝,唯剩一個嫡姐與他相依為命。
經此變故,高岩痛定思痛,一改從前不著調的性子努力上進,還去參加了青雲宗弟子大選,被遴選成為了一名外道弟子。
眼見日子越來越好,祖母的身體也漸次好轉,他爹的賭癮卻又犯了。
但高家早就被他禍害的家徒四壁、窮困潦倒,又哪有多餘的財物給他。
這敗類搜尋無果之下,竟趁著高岩不在,將他姐姐賣給了城南街的散修來換取靈石。
這些散仙可不是什麼善與之輩,人落在他們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
高岩得知真相之後,目眢心忳。可他隻是個外道弟子,哪裡打得過那些人。
四告無門之下,才求到了烏林這裡來。
烏林想著,他與城南街的散仙祿老大有幾分交情,若是曉之以理,靈石給夠的情況下,說不定能夠不動兵刃將高岩的姐姐給換出來,便點頭應下了此事。
他原本打算自己前往,哪知道鹿呦她們三個也一並跟了過來。
因為要兌換通行玉玦,所以幾個人比高岩晚了些時辰才到了來安城。
烏林循著高岩給他的地址,七拐八彎地走進了一處偏僻的小巷。
這裡日光黯淡,陰冷潮濕,地麵布滿青苔,臟水順著石壁流下,散發出一股惡臭,不時還有幾隻蜈蚣和蜚蠊爬過,嚇的向元靈一驚一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