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尾巴,初秋的伊始。
夜裡的山風吹來時,已帶了寒涼的意味,天空中,月明星亮,似銀似河,過於璀璨的光芒將蒼冷色的山峰都浸染上了如紗般的溫柔。
穀底,林木悄悄,瑩流蝶舞,容色嬌麗的少女沒甚形象地靠坐在一棵大樹下。
“後來?”她伸出嫩白小手捂著嘴打了個嗬欠,聲音嬌憨,“後來,大灰狼就把小紅帽給吃了。”
躺在地上的男子微微側身,烏雲般的秀發垂落皓白手腕,他動了動手指揪起一縷發絲纏在指間把玩,聲音懶綣“你說的這個狼妖,聽著倒是挺仁慈的。”
“仁慈?”鹿呦不明所以。
男子勾起殷紅唇角,“能留那頂紅色的帽子多活了那麼久,不是仁慈就是愚蠢。
正確的做法,不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一口吞了嗎?
畢竟時不我待,越是美味的東西越能吸引其他捕獵者,隻有吞進肚子裡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鹿呦的表情一難言儘,“不是,作為聽故事的人,你的帶入視角是不是有點問題?不應該是覺得小紅帽可憐,大灰狼殘忍嗎?”
男子長眉微挑“弱者,帶入不了一點。”
“……”
鹿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厲害、你看誰都弱。你既然這麼強乾嘛還躺地上跟我說話?你站起來蹦噠兩圈呀,弱者怎麼可能會倒下呢?對吧?”
沈卿塵眨巴眨巴眼,顯得有些無辜“腿也傷了,你又沒給上藥,站不起來。”
鹿呦又是一噎,沒好氣道“你還想讓我扒你褲子不成?”
他抿抿唇“我倒不是很介意。”
“……”
鹿呦深吸了一口氣,破口大罵道“我介意!你個老色狼!”
沈卿塵支起手腕,將左臉埋進手心,眸光幽幽地看著她,“你若是扒我褲子,也應是我吃虧,怎能算是我色呢?”
鹿呦沉默了半晌,乾脆轉了個方向,不再對著他,“我跟你說不通,我困了,我要睡一會兒,不跟你聊了。”
“可你聲音那麼好聽,有些聽不夠。不若,你再給我講兩個故事,我就放你去睡覺。”
鹿呦眯著眼,又打了個嗬欠,“不要,我從下午跟你聊到現在,嗓子都快啞了。”
她被這人纏的沒法,隻能講幾個耳熟能詳的故事來打發他,誰料到每一個故事,這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比如小美人魚,他說人魚的尾巴太腥,但烤起來蘸點調料也能勉強入口。
比如賣火柴的小女孩,他說既然這麼冷,為什麼不把旁邊的房子一燃了,這樣大家都暖和了。
比如白雪公主,他說既然王後都已經精通法術了,為何還要用下毒這種低劣的手段?殺個普通人而已,彈指一揮不就搞定了嗎?
……
如此種種,不一而舉。
鹿呦覺得,這人如果生在現代,絕對是個危險分子,還是牢底坐穿的那種。
沈卿塵看她確實困了,便用商量的口吻道“不講故事也行,那你能不能叫兩聲,就像前兩天晚上那樣,跟唱歌兒似的——唔。”
他話沒說完,就已經被飛奔過來的少女死死捂住了嘴巴,“你給我閉嘴!你再說一句,我就打死你!”她橫眉怒目,故作凶狠,卻遮不住滿臉的飛霞。
這人真是毫不避諱,什麼話都能說的出口!
本來之前的事情就讓她臊的慌,哪裡料到,這人還一直在陰在旁邊聽牆角?
一想到,那些羞恥的畫麵和聲音都被第三個人看到、聽到,她就羞地直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