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在拚儘全力殺了一個人後死在了他麵前。
臨死前,粘血蠕動的嘴唇還在不斷地重複兩個字:“報、報仇……報仇……”
明明是個不學無術,最令他看不起的人,卻在死前將他牢牢護在了身下。
鮮血順著緊貼的脖頸滑落,謝辭遇的聲音已經低弱的聽不清,他仿佛笑了笑,帶著最後的得意執著地在在他耳邊說:“我、我……我才是哥哥,我……”
他似還想說什麼,眼睛卻無力地闔上,永遠地停留在了十八歲生辰這一天。
而他,隻能靠著玉佩裡的那抹邪魂苟延殘喘著一條命,靠著躲在他的屍體下裝死,才躲過了這一劫。
自此後,他的腦海裡便仿佛多了一個聲音。
是謝辭遇,還是謝辭安,混混沌沌,他分不清。
但謝辭安是個廢物啊,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家人被殺而無能為力的廢物啊,這樣的廢物怎能是他?所以他是謝辭遇,一定是謝辭遇……
他在腦海裡怨罵著那個‘謝辭安’,將他貶低的一無是處,仿佛這樣心裡才會好受些。
‘謝辭安’也一直默默承受著,未曾反駁他一句。
直到遇到那個名叫束雪的女子,沉寂在腦海深處的‘謝辭安’仿佛重新活了過來,與他爭奪起了身體的主控權。
猛老說:“接近她,她煉器的能力不錯,能修複我的魂玉,隻有修複好了魂玉,待我恢複了功力,才能帶你去複仇。”
招女人喜歡,這向來是‘謝辭安’的強項。
於是他也就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甚至放任不該存在的愛意滋生泛濫,因為那是‘謝辭安’的感情,而不是他的。
他心安理得,沒有絲毫負擔。
“老板,新采的火靈草,這麼一大筐呢,咱們都這麼熟了,你就便宜點,把風晶石換給我唄。”
材料鋪裡,身著粉白短褐的女子將身後裝滿靈草的背簍卸下,拍了拍手,語聲爽朗地笑說道。
她長得明豔又大氣,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看著就讓人喜歡,但身上的衣服卻打了不少補丁,看著有些寒磣。
她跟前還站了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身上同樣打了布丁,長得又黑又瘦,五官卻極好看,兩隻大眼睛烏黑發亮,炯炯有神,側身避開了那女子伸過來揉他頭發的手,不滿地嘟囔:
“師傅,你彆老這麼摸我頭,被我兄弟們看見了,以後我還怎麼做他們的老大?”
女子才不管,掰著他的頭好一通蹂躪,才嬉笑道:“人小鬼大,被師傅揉揉頭就不能做老大啦?小屁孩兒。”
材料鋪的老板也在此時過來,看著師徒二人笑道:“束娘子,你采的這些火靈草能換一顆風晶石,但還得補上十塊靈石才行。”
“啊??”
師徒倆都垮下了臉,這老板怎麼算的這麼準,知道他們身上剛好還有十塊靈石的?
但這靈石本來是打算晚上給樓裡的姑娘和孩子們改善夥食的……
討價還價無果,束雪悻悻地搖了搖頭,正準備掏錢,旁側裡卻伸出了一隻潔白分明的手,“老板,這些夠嗎?”
少年穿著一身青白素衣,長得秀麗而清瘦,頭發被木簪半束,晃眼看過去還以為是個皎好的女子,仔細看他眉眼,卻又透出幾分脫俗俊氣來。
束雪驚訝住,不明所以地看他:“你……這是?”
少年轉過身朝她勾起一抹溫雅笑意,身上既有英氣,也有書卷氣,無端地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