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許久,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才有所緩解。他抬頭看了看這生滿灰塵的殿宇,拂袖變出兩個傀儡,傳遞了打掃的命令後,便一路扶著搖曳著竹影的灰牆,步履蹣跚地走進室內。
直到躺在床上,身上貼身的衣物已被浸出的冷汗濡濕。他抬手搭在發燙的額頭,眼微微眯著,看著頭頂不斷旋轉的雕花木板,意識漸漸模糊,像是陷在雲端,飄渺的沒有真實感。
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清醒一些,掏了顆靈丹塞進嘴裡,將意識沉入靈海之中。
一望無際的冰原裡,那隻渾身闃黑冒火的禍鬥獸就顯得分外紮眼。
它的傷勢看起來已經好了不少,見他進來,用燈籠似的紅眼睛骨碌碌地盯著他,警惕之意滿滿。
雲義卻沒理他,盤腿坐下,開始運轉體內紊亂的妖力和靈力。
此次秘境之行,接二連三的戰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體說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他得儘快好起來,還有許多要事等著他去做。
妖界,嬋綏宮。
照例來替妖帝陛下看病的彥邈卻撲了個空,指著空蕩蕩的床榻,氣得臉都發紅:
“人呢?他人呢?我問你們,他人呢!!”
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救活的人,竟然在醒來的第二天就跑沒了影!彥邈隻覺得心口梗塞。
一眾宮人不會說話,隻能搖搖頭看他。
“唉。”
一聲悠悠歎息在門口響起,淩玉抱胸靠在木門上,兩指夾著一本禦用的冊子,煩躁又無奈地嘖了兩聲:
“剛醒就跑去雲境界見她了,有必要這麼迫不及待嗎……”
“你說什麼?”彥邈猛地轉頭,音量拔高,“他跑去雲境界了?就他那身體,他跑去雲境界了??”
淩玉撇著嘴,聳了聳肩,“可不,一刻都待不住,昨兒我還跟他說注意休息,全當耳旁風了唄,雖然那小丫頭確實挺招人稀罕……”
說到這裡他忽然住了口,略帶訕意地刻了聲,大義凜然道:“但也沒必要這樣對吧,嗯,真沒必要……”
彥邈直接被氣笑了,咬牙切齒道:“哈!這是病人嗎?這是活爹呀!!你知道我為了救他,費了多大的勁兒嗎?為了個女人,他連死活都不顧了!好,好的很!這就是我們妖界萬妖尊崇的妖帝陛下!”
淩玉舔了舔尖牙,視線盯著地麵,“那也不能這麼說,女人也有女人的好處……”
彥邈倏地盯向他,一針見血道:“你有問題!”
淩玉微微睜大眼睛,抬手摸了摸鼻子,視線仍舊彆在另一邊,“我能有什麼問題……”
彥邈‘嗬’了一聲:“你之前不是說要把無垢之體帶回來給陛下解毒嗎?”
“她……她……”淩玉語塞,“那丫頭太狡猾了,最後給她跑了,我也沒辦法……”
彥邈背手繞著他轉了個圈兒,上下打量,目光狐疑:“你該不會也被無垢之體給蠱惑了吧?”
淩玉頓時跳了下,高聲道:“你胡咧咧什麼?我堂堂妖界第一大將軍,能征善戰,茹毛飲血,豈能輕易被一個小丫頭給蠱惑了?”
不屑擺手:“嗬,荒謬。”
彥邈不置可否地冷嗤一聲:“連咱們妖界向來以冷性絕情著稱的陛下都栽了跟頭,又何況是你。”
淩玉嘴角一壓,“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可能像他那麼沒有意誌力。好了,本將還有軍務在身,就不跟你多聊了。”
說罷身體往後一閃,就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