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議，這是我見過的最有效率的一次辦理存款手續！”
此時換上一身高貴服飾的馬卡爾亦步亦趨的跟在巴維爾右手側，左手側是從馬車上下來之後一直跟隨著他們的葛蕾娜小姐。然而即使有外人在場，沒見這等極速版業務辦理的白發小老頭還是不由得壓著嗓音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感慨。
想當年他每個月來這裡取他三十銀盧布的月薪時，坐在櫃台後邊的辦事員總是要裝模做樣的翻來覆去的對薪資條看來看去，還要朝他問東問西，好一副正兒八經的做派。
直到他自己覺得逗一個九品文官小老頭沒啥意思，才不情不願的在薪資條上蓋戳，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鈔遞給這個苦熬時間的小老頭。
但這次就完全不一樣啦，兩位衣著異常端莊高雅的紳士剛剛踏進聖彼得堡銀行的辦事大廳，另一隻腳甚至還沒邁到屋裡，銀行的大堂經理便帶著一抹諂媚的微笑迎了上來。
而當他得知這位衣著深藍色考究服裝的馬卡爾先生要給銀行帶來幾十萬的大單業務時，經理臉上油膩的笑容幾乎要滴出油來。趕忙迎兩位先生一位女士走進裝潢雅致奢華的會客廳，上好的英倫紅茶與從美洲進口的稀有乾果被送到桌上，兩位打扮漂亮的陪娘也不知在何時進屋，恭維的為他們沏茶剝堅果。
如果他們有什麼其他想做或想乾的事情，我想她們二位不會拒絕。
但這等架勢簡直要嚇壞純情了五十多個年頭的小老頭，活這麼大歲數都沒見過這等場景，險些當場背過氣去。胖紳士的餘光看到這老家夥如此不堪的樣子，無奈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兩位陪娘開門出去。
畢竟巴維爾隻想帶著這個小老頭做點百來萬的小生意，可不想到最後搞成幾個億的大買賣。
更何況他們倆邊上還有個剛剛十七歲的小姑娘。
“總之，你現在也是個有錢人啦，我親愛的朋友。”
三人一路漫步到銀行的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吊頂的鍍金神像們金光燦燦，炫耀著帝國的宏偉財富，巴維爾拍了拍馬卡爾的肩膀“你現在可是有整整一百萬盧布存款的闊佬啦。”
這句祝福源自巴維爾的真情實感，隨著這些相當於一百萬金盧布的、帶著貪婪詛咒的黃金在這個世界開始流通，高布賽克大人對這個物質界泡的感知錨定會越來越強，最終能夠完全鎖定這個世界的位置，之後的流程就像從水池中拖拽一塊石頭那樣簡單。
雖然，這個過程以物質界泡內部的時間換算來講，會是一段漫長的歲月，但對於巴維爾的故土來講，也無非隻是一兩個血月周期的事。
寬大的巴維爾站在銀行台階上遠眺著，看著改頭換麵的小老頭登上另一駕公共馬車，駛向他心儀女子居所的方向。登上馬車的馬卡爾摘下帽子朝胖紳士揮手示意以表感激，似乎還流了滿臉淚水。
但關於馬卡爾接下來要遇到的事情就不是巴維爾所關注的了，他轉頭看向剛剛還站在他身旁的葛蕾娜，驚異地發現她的視線正落在銀行裡的一名清潔工身上。
那是一個看上去頗顯富態的小老胖子，看得出曾經過過一段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他的小肚皮將銀行土藍色的員工製服頂起一個包，乾起活來既不算快，又說不上快。這老頭總是板著一張臉，配上他的一臉保養不錯的大黑胡子，顯得更猙獰。
“那就是你的父親？”
“葛蕾娜小姐？”
胖紳士兩次發問才將麵色慘白的葛蕾娜從夢魘中喚回，回過神來的少女大口喘著粗氣，在她目光接觸到父親的一瞬間，她全身都要完全僵直。
“嗯，我們走吧，巴維爾先生。”
從少女蓄滿淚水的眼眸中能夠看得出葛蕾娜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心眼子比人不少的巴維爾瞬間秒懂，隨後讓葛蕾娜走在前頭，自己用寬大的身材擋住那個可怕胖老頭的視線，以免少女被他發現。
但走在巴維爾前麵的葛蕾娜根本注意不到胖紳士緊皺著的眉頭——因為他居然沒有在葛蕾娜父親身上察覺到明顯的詭異氣息。
詭異氣息倒不是完全沒有，隻是相當淡薄，淡薄到如果不多投入注意力，他的這副分身就感受不到的程度，這就非常奇怪了。
而且他在臨走時也用他的感知力全麵的掃過葛蕾娜父親的全身，他的肝過於肥大，肺也被煙鬥熏得漆黑，但除此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也就是說，葛蕾娜父親的嫌疑已經被排除了，而剩下的兩個疑點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巴維爾一開始推測出的兄長格裡高爾，以及葛蕾娜體弱多病的母親。
按道理來講，如果那個同胞是葛蕾娜的母親，那麼這個做銀行清潔工的小老頭身上應該不至於隻有微不可聞的詭異氣味，至少要更濃烈一點。
除非他們一家四口也是個散裝家庭。（）
但打量著這個人類少女與她父親的眉眼之間有兩分相似，秘法上也顯示兩人存在血脈聯係，這一點懷疑也被推翻了，所以葛蕾娜的母親是詭異同胞的可能性已經不大。現在僅剩的懷疑對象，就是那個在房間裡養病的“格裡高爾兄長”。
而從公共馬車上跳下，站在薩穆沙家門口的巴維爾此時更篤定了他的推測，緊閉的白樺木大門背後隱藏著淡淡的詭異氣息，透過門縫微微泄露出來。
如果從巴維爾的視角看，就是一縷縷淡黑色的煙霧從大門的縫隙中往外探出，總之是散發著一種不祥的意味。
葛蕾娜先跳下馬車，從圍裙的口袋裡掏出大門鑰匙，三下兩下便輕鬆打開看上去寬大結實的白樺大門，審慎的邀請巴維爾先生進門。
她也察覺到了胖紳士來到她家之後在神態動作上的反常變化，從來都是笑麵迎人的巴維爾先生此時也板起一張臉，緊皺著眉頭，神色凝重。
連帶著本就虛弱的葛蕾娜也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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