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光恍惚到幾乎都要看到自己的太奶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她太奶到底長什麼樣子,畢竟老人家生前窮得叮當響,也沒閒錢給自己留張照片兒供後人瞻仰。
少女躺在船上,精神極度的疲憊,可也睡不下,隻好任由她的意識天馬行空。
這大概就是紅牛喝多了的後果吧,她這樣想著,祈禱她的腦子勞累之後,可以讓她休息那麼一會兒。
她閉著眼睛,感受著大海上海浪晃動,拍打著船身,發出砰砰的聲音。
聖地亞哥坐在船尾的位置,拿著船槳,有一下沒一下的劃動海麵,控著船舵調整航向,確保他們行駛在正確的航線上。
他升起了帆,縫縫補補滿是補丁的帆麵被晨風吹的鼓滿,而船的航行速度卻算不得快。
——因為在船後麵,此時正用六條鉤鎖,捆紮著一頭大家夥。
一頭死去的章魚。
章魚是一種美味的食材,相較於其他魚類,這家夥的腥味更小,味道也更加鮮美,隻需要簡單的烹飪,經過炒製或烘烤,端上餐桌就是一道不錯的下酒菜。
不管是生食還是熟食,都很好吃。
聖地亞哥也是第一次捕獲到這般大的章魚,所以儘管他現在也非常的勞累,但精神頭卻很好,老年人的暮氣在他身上完全消失不見。
如果不是他真的沒了力氣,恐怕這老家夥高低得蹦躂兩下。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岸邊?”
韓曉光有氣無力的問道,她手上的傷經過包紮,失血狀態得以緩解,但臉還是有些白,不過不致命。
傷勢什麼的無所謂,主要是她一連好幾天都沒洗過頭發,長發裡全是油脂、灰塵和海鹽的結晶,混合在一塊兒,碰一下都是一手油,味道也不怎麼好。
好懸她沒在海上來大姨媽,要不然如何處理都還是個問題。
“快不得,快不得,照現在這個速度,等到今天下午或者晚上的時候,我們大概就能到港口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這家夥太大太重,可這也是好事兒,如果我們運氣好碰到個闊綽的魚販子,沒準兒可以賣上個好價錢。”
儘管海魚收購價格一直被那些聯合在一塊兒壟斷貿易的魚販子壓得很低,但即便如此,憑著這隻章魚的大個頭,聖地亞哥也能大賺一筆。
“章魚的肉可以全都賣了,也可以留一小點兒送給那個小崽子,牙齒和中間的那根骨頭就留給酒館老板吧,當個擺件兒是頂不錯的。”
“哈哈,保守估計那根骨頭都得有幾十米長,插在酒館兒門口當燈架子的話,絕對能變成整個哈瓦那最醒目的標誌性建築。”
聖地亞哥暢想著美好的未來,他不知道古老的東方有一個古老的成語叫做“否極泰來”,但他知道,當一個人挺過最凶險最煎熬的苦難之後,他就應該交好運了。
“哎呀,差點兒忘了,姑娘,你餓不餓?”
航行到中午的時候,聖地亞哥的肚子唱響空城計,告訴他該吃午飯了。
其實聖地亞哥一向不習慣吃午飯,因為為了吃飯而專門停下,是對他海釣節奏的嚴重乾擾。
不過現在正處於返程的路上,多少吃一些墊墊也不壞。
“有點兒,不過我們吃什麼?”韓曉光問道。
“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