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春兒能乾活!!春兒以後每天隻吃一碗,不!半碗!隻吃半碗!!”
春兒的爹流著淚,將散發著惡臭的布團塞入了春兒嘴裡。
“兒呀!兒呀!莫怪爹恨心呐!爹身體不好,家中若無男丁,等爹一死,咱家就會被吃絕戶的呀!”
“莫要婆婆媽媽!”女人消瘦的臉上,掛著兩隻鷹眼似的眸子,狠戾已經塞滿:“張半仙已經算過時辰,隻要醜時把她塞入塔裡,就會換來兒子!”
女人扛起瘦削的春兒,大步奔向村外。
月光下,她身上的黑布補丁恍若一張張張開的嘴。
春兒在掙紮,像是一條剛網上岸的魚,像是年三十按不住的年豬。
男人踉蹌奔在後麵,雙眼血紅,一直淌著淚,隻是拍著胸脯,輕聲喚著:“兒啊,兒啊,兒啊……”
男人有病在身,女人終年扛著全家老小的活計,很是健壯,但漸漸也慢了下來。
此時終於到了極限,將春兒扔在地上。
春兒嘴被勒著,唔唔喊著,她雙手倒縛,雙足被捆,但某一瞬間竟然站起,僵屍似的往沉睡的村莊跳。
隻是幾步,足尖就絆在一堆土上,猛地栽倒,狠狠磕在地上。
鮮血長流,糊住了眼。
春兒還在掙紮,卻瞥見那堆土,便是半月前爹爹與她一起堆的,隻要在土堆尖尖挖個坑,將水倒入,就能粘成一個小沙鍋。
男人走了過來,將她扛起,口中還在喃喃:“兒呀,兒呀,兒呀……”
春兒突然不掙紮了。
爹身子弱,她若是掙紮,爹肯定抓不住的。
她安順地伏在父親肩頭,就像一具屍體安靜地隨著父親起伏,眼睛卻直直看著那堆土。
三人終於來到棄嬰塔前。
說是塔,那隻是一個不到一人高的、像是個茶壺、煮滿了孩子的容器。
屍臭嗆鼻,塔邊全是蚊蟲鼠蟻。
裡麵還有一個嬰孩在虛弱的哭泣。
為防孩子爬出,棄嬰塔的口子很高,很小。完全不是如今的春兒能進入的。
但女人硬生生地,硬生生地,將春兒折疊,再折疊,塞入了棄嬰塔。
隨後拖著男人,走了。
春兒疼得喘不上氣,她的足尖碰到了一團軟軟的,還帶點熱的東西,大約又是另一個孩子。
下一刻,早已吃慣了人肉的大老鼠死死咬在了春兒臉上!
月光下,女人拖著男人,像是頭狼,早已不是剛嫁入時的溫和樣子。在這平和的村莊裡,她若不是狼,全家都已被吃乾抹淨。
男人跌跌撞撞,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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