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痛快了,魚肚白這才抬頭看向滿天飛劍,飛劍的爭鬥更劇烈了。
它們雖不是凡物,但高強度對砍了半月,每一把身上都帶著傷痕。
魚肚白皺著眉頭,又看向風清揚,好一會兒,看向陳青:“陳青,將他一生細細說來。”
“好!”
陳青沉吟片刻,開始講述:“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在殺一隻拖鞋……”
往往講到這,彆人都會好奇問上一嘴,但魚肚白應該很了解瘋鬼,並無意外,靜靜聽著。
當下,陳青就一點點講起。
講風清揚喜歡武俠,為人仗義,動不動就要舍生取義。
魚肚白緩緩點頭:“好!好好好!至陽至真至誠!怪不得能令麒麟相隨!”
陳青又講風清揚怎麼晉階,講怎麼給風清揚布置了一場大戲。
說到自己化身“阿竹”,魚肚白輕歎一聲:“阿竹,竹,命啊,萬般皆是命!”
陳青一怔:“此話怎講?”
“無事,你繼續說。”
陳青壓下好奇,一點點講過。
當說到風清揚一天之內連晉兩階,魚肚白拍掌笑道:“好!好生痛快!劍以直強,果真不愧是劍仙胚子!”
說罷又滿是嫌棄看向白帝:“不像有些人,輸一次就娘們兒唧唧要死要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陳青:……
這應該不算陰陽吧?應該算指鼻子罵街了吧……
白帝歎了口氣,乾脆不再看他。
劍風吹起,他蒼白的頭發輕輕飄起,出神望向九州。
說到風清揚覺醒軒轅劍,魚肚白麵色一變,深深看了陳青與風清揚一眼,並沒多言語。
最終,講到以玄黃催生誅仙四劍劍靈,魚肚白大怒,拍案而起:“荒唐!”
陳青嚇了一跳,遲疑道:“怎麼了?”
“愚蠢!愚蠢!蠢不可及!”魚肚白怒道:“風清揚乃至陽至真至誠之體,這便是陽極!陽上加陽,不是逼他死麼!”
“玄黃為何物?三界一等一的至陽之物!陽極便會生陰。”
嘶……
小千一怔,歉聲道:“前輩,是我的主意,是我考慮不周,不怪主人。”
“喲?混沌?倒也算有點擔當。”說罷又看向白帝,冷笑:“不像有些男人,膽氣還不如一個娘們兒!”
陳青:……
小千:……
白帝:……
麵對這暴躁前輩,小千也是有些怵,小聲問:“那前輩,此局怎解?”
魚肚白歎了口氣,緩緩開口:“可知心猿是何意?”
眾人不敢搭話,靜靜等他下文。
“心屬火,肺地支對應的是申,所以,古人將心肺的陽氣比喻成一隻火煉的猴子。猴子喜歡上躥下跳,對應著心之相。便是心猿!”
陳青幾人都聽得眼前一亮。
“如何去鍛煉這隻小猴?”
“古人言,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認為要去遊曆,去經曆,經曆越多,心智越堅。所以這隻心猿,又被取名為行者。”
眾人都是一怔。
突然想到了魚容的孫悟空。
家中有這等大佬,怪不得魚容能擁有孫悟空!
“行者,要修煉到一個空字才算圓滿。所以心猿的目標就是修到悟空。”
這似乎講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眾人心思皆是震動。
明顯是在講西遊記,但絕對不止是在講故事。
“心肺的陽氣,在體內有一個冤家,就是肝腎。”
“陰氣五行配,肝腎對應水亥,那這個陰氣,何為水亥?便是水浸的豬!”
“此豬分思人的七情六欲,饞嘴、滑舌、癱淫、好色,若是不加以約束,對心猿的威脅極大。所以鍛煉此豬的方法,與心猿一樣,需要持戒,顧名八戒。”
“但七情六欲,並非是一無是處,要懂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所以這隻豬的目標是悟一個‘能’字,豬悟能。”
“此兩者相互對立,既然練出了猴,豬自然就被壓下去了,此時一定不能再去驚動那隻豬。否則陽氣遭其所擾,再也靜不下心了,至今所練也會前功儘棄。”
“至於脾,五行屬土,為調和心陽和腎陰之物,當陰陽有矛盾的時候,負責打圓場。所以他自己首先就不能太鬨騰,也沒什麼個性,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所以要悟一個淨字,也就是沙悟淨。”
眾人怔怔聽著,隱隱聽出了什麼。
“唐僧西遊,你莫以為隻是取幾本經書麼?”
“西遊五人,乃是五行,八十一難,是周身各個竅穴,全部通關就能成仙。”
“他們本是要踏出一條諸天皆成仙的大道!”
他看向風清揚,輕聲歎道:“孫悟空得牽著意馬,也得有沙悟淨平衡全身,最不能將意馬交給主七情六欲的豬,專司七情六欲的他,一旦牽馬,便是劫難的開始。”
“而你冥冥之中竟起了‘竹’的名字,竹……豬,唉!”
“世人皆知臆鬼晉階,需要以意化馬,這沒錯。”
“但還需一步:收服意馬。更難。”
“需要臆鬼隻是放出了馬,但沒能收服隨之一起的‘陰’,瘋瘋癲癲,人不人鬼不鬼。”
“臆鬼晉階意馬,必得會誕生七情六欲,而風清揚誕生的七情六欲,便是你硬生生造出來的阿竹。”
陳青唯有沉默。
他恭敬道:“那前輩,該如何做?”
“如何做?自然要以大毅力,斬卻前塵往事,成就至真至陽之體。”
陳青沉默著。
他在細細思索著魚肚白的話。
此時,魚肚白又罵道:“那慫貨,何謂強者?”
白帝沉默。
魚肚白朗聲道:“強者都是在探索真理的路上誕生的,去看,去感受,去踏足,這個世界。”
說著,直直盯著白帝,白帝也平靜看著他。
魚肚白一字字道:“懂了麼?”
白帝沉默,沒說懂,也沒說不懂。
魚肚白此時看向陳青:“陳青,想助風清揚晉階,得要會會他的七情六欲。他的七情六欲,是阿竹,也是豬。”
“此乃問心令!你去蜀山,在劍壁前使用此令,可與風清揚一同進入問心關。”
“人有皮死,有肉死,有血死,有骨死,但唯有心死,最難醫治。”
“問心之難,你應該早有耳聞。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陳青笑著接過問心令。
魚肚白又大有深意看向白帝:“此行,我帶了兩塊問心令,若是男人,便接了此令!滾出這塔,去會會外界的修羅。”
白帝沉默著。
他有些茫然抬起頭來,“我……我……”
好一會兒,他又低下頭去:“魚前輩,我無法裝出有道心。便是斬了一百一千一萬的修羅,又如何?修羅是修羅,冥河是冥河,我想不出任何能勝冥河的可能。”
“懦夫!”
魚肚白冷笑,看向陳青:“陳青,你敢對抗冥河麼?”
“敢!”
“你有方法對抗冥河麼?”
“呃……”
陳青一時語塞。
不是,冥河啊!
那老東西怎麼打?
麵對魚肚白,陳青不敢隱瞞,緩緩搖頭:“不知道。”說罷,展顏一笑:“但走一步看一步嘛。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白帝怔怔看向陳青的笑容,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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