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巨人迅速地抬起右手,手掌向上,動作幅度不大,卻異常堅決。他的意誌在其中體現的淋漓儘致,但艦長卻直到數秒鐘後才意識到對方在對他傳達什麼.
他十分勉強地站起身,其他人則後知後覺,速度慢得令人懷疑他們的膝蓋是否突然出現了問題。
“你是反抗之淚號的艦長,海軍上校,吉安·奧塔爾嗎?”巨人問,他的聲音未經任何改變,聽起來雄渾而嘶啞,自帶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
“是的,是的,大人。”艦長連連點頭。“敢問您有何需求?”
巨人不答,隻是微微側身。
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身邊忽然就多出了一個人,甚至驚得基烏斯身形一動.然而,他不過隻是輕輕地搖晃了一下,那名禁軍便立刻投來了視線,寒冷異常。
而此人單從外表上來看未經任何改造,身材高大而瘦削,一身審判官製服,麵色蒼白,甚至遠勝那些喜好塗抹鉛粉的貴族,位於寬簷帽之下的雙眼一片漆黑。
“談不上需求。”此人緩緩開口。“隻是需要一間會議室,奧塔爾艦長。”
艦長愣愣地看著他,猶如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直到基烏斯輕輕地咳嗽一聲,他才驚出一聲大叫。
“不必驚慌。”此人說道。“此事實際上與你關聯不大。”
他微微轉頭,看向帝皇之子,眼眸幽深。
——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
站在會議室的戰術投影儀正下方,那名審判官緩緩地站直了身體,雙手背起。
一份文件正在他身後亮起的藍色投影中閃爍不定,其中內容完全不符合軍務部一貫無比囉嗦的公文風格,這份文件讀起來清晰明了,簡短異常。
它要求帝皇之子向大審判官卡裡爾·洛哈爾斯提供任何形式的幫助,時長不限,地點不限。末尾印著軍務部、審判庭、攝政王聖吉列斯與掌印者的印章,鮮紅無比。
而此時此刻,文件中所提到的這位大審判官正站於他們麵前。
年輕的下士不免有些恍惚,一直以來的冷靜短暫地消散了,隻剩下眩暈般的衝擊——到底是什麼事,才能讓泰拉方麵簽署一份這樣權力巨大的文件?
‘任何形式的幫助’、‘時長不限’、‘地點不限’.
徹莫斯在上,這簡直是在變相地告訴每一個讀到此文件的帝皇之子:你們要聽從他的命令,而且不管命令是什麼都必須聽從。
在第三軍團內部,在這份文件尚未簽發以前,擁有此等權力的人恐怕隻有基因原體福格瑞姆一個。
基烏斯再次咬緊牙齒,好讓自己重歸冷靜。緊接著,他刻意地站起身,好吸引坐在他身側的兩名小隊成員的注意力,讓他們也擺脫那劇烈的衝擊,從中清醒。
他開口說道:“請原諒我和我兄弟們的失態,大人,另外,請恕我直言——如果您此次前來是為了誅殺叛徒或挫敗混沌的陰謀,僅憑我們三人恐怕是遠遠不夠的。”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我需要回一趟徹莫斯以通知我的軍團與原體。
他想得也很好,這是非常正當的要求,這位大審判官沒理由不同意此事.
那人微微一笑,摘下寬簷帽,搖了搖頭。
“不,你誤會了,下士。”他以一種溫和到不該出現在審判官身上的語氣緩緩開口。“徹莫斯附近很和平,這裡沒有叛徒或混沌要殺,我們也不過隻是恰巧才遇見反抗之淚號而已。”
“那您.?”
“我隻是要去一趟徹莫斯。”
大審判官繼續說道,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若有所思。緊接著,他忽然邁動腳步,來到會議室內的長桌邊緣,非常熟練地拉開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去徹莫斯?
基烏斯放在桌麵上的雙手猛地握緊成拳,無數個應當歸屬於黑暗的想法在瞬間劃過他的腦海。
是有出身於徹莫斯的貴族做了不該做的事?還是審判庭順藤摸瓜地查到了什麼陰謀?難不成是叛亂?惡魔入侵?有些不該進來的人藏身於此?
天殺的!
下士的臉瞬間便漲紅了,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頭盔,緊接著舉起左手,敲擊胸前鷹翼,以原本的聲音嘶啞地喊道:“以帝皇之名,請您——”
“——冷靜,冷靜,下士。”大審判官抬手示意他坐下來。“我沒有任何其他意思,請你相信我,我和我的同僚們不太一樣。我說的話裡沒有多少隱喻,做事也習慣直來直去冷靜下來,好嗎?”
喘著粗氣,基烏斯直直地坐了下去,讓那把堅固的椅子發出一聲嗡鳴。
“另外,下士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其實很像你的原體?”
一時間,會議室內突然陷入了無聲的沉默。基烏斯愣住了,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不明白這位審判官為何會突然談起這件明顯不該出現在當下談話中的事。
“嗯”大審判官沉吟數秒。“請原諒我,但我其實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諸位的原體了。我知道我剛才的話可能有些突兀,如果冒犯到你們,我很抱歉。”
再一次,年輕的下士陷入了衝擊之中:此人見過我的原體?不,不對,從他的語氣來看,他不僅僅隻是見過一麵而已他是在開玩笑嗎?他怎麼敢開這種玩笑?
他的思緒逐漸陷入不可知的深淵,而那審判官對此似是一無所知,仍在繼續。
“啊,對了!”像是為了活躍氣氛一般,他忽然舉起右手,指向天花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諸位應當都是由索爾·塔維茨戰團長選拔進入戰團的吧?我能問問他近況如何嗎?”
“你,你”基烏斯錯愕又震驚地看向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先回答哪個問題,或是該不該回答。“我,這——”
審判官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