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人?”基利曼反問道。“如果你打算用一長串頭銜來搪塞我的話,就請不要開口了。拋開它們,我便隻是羅伯特·基裡曼,僅此而已。”
“而我現在正在談論的就是羅伯特·基裡曼。”卡裡爾平靜地說。“一個在正確與另一種正確之間左右為難的人。”
“.正確?”
基裡曼迷茫地看著他,仿佛並不理解剛剛從卡裡爾·洛哈爾斯口中吐出的那句話的意思。
“正確?”他重複,用最標準的高哥特語重複著。“什麼才是正確?”
“正確,就是最難的路。”卡裡爾輕聲回答。
他站在房間的陰影之中,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書房內的窗簾本來就是拉上的,此刻更是隔絕了為數不多的光亮,他蒼白的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搭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仿佛某種隻存在於久遠傳說中的邪惡化身。
基裡曼突兀地笑了,為自己這不合時宜的錯誤比喻而笑。
邪惡化身。他笑著搖搖頭。一個正在耐心地開導我的邪惡化身。
片刻沉默後,基裡曼再度開口。
“父親很信任你。”他說。“羅格和福根都提到了這件事,費魯斯沒有明說,但我能看出來他也想這麼告訴我。至於洛珈.好吧,卡裡爾,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衝突?”
“為何這麼問?”
“隻是一種直覺。”
“是有過一次衝突。”卡裡爾說。“不過並不算什麼,隻是小事一樁而已,已經被解決了。”
“我就不問具體情況了”基裡曼歎了口氣,做了個手勢。
“總之,父親很信任你——不光隻是我兄弟們的描述,我還能從很多方麵察覺到這一點。所以我在想,你為我展示那些東西,是不是受了他的旨意?”
“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不重要。”基裡曼說。“但會解決我的很多問題。”
卡裡爾看了他一會——準確地說,是凝視。
基裡曼無奈地抿起了嘴,他不喜歡這種被卡裡爾·洛哈爾斯凝視的感覺。
硬要說的話,與他對視,會讓基裡曼覺得自己是個花園,而卡裡爾·羅哈斯則是個老練的園丁。
這個園丁會揮舞著鏟子,將花園裡的每一塊土都鏟翻起來看看下麵是什麼——他甚至搞不好會在幾英尺下方挖掘出幾具腐朽的骸骨。
“所以,你不打算追根究底了。”在漫長的挖掘後,卡裡爾如此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輕。
“或許吧。”
“那些東西.它們是有毒的,羅伯特·基裡曼。”黑暗中的來訪者緩慢地說。“它們會汙染每一個親眼看見它們的人,這汙染無跡可尋,甚至很少有能夠免除的辦法。”
“人類之所以能免於被它們直接注視,隻是因為有個人偷來了火.僅此而已。”
“這個人舉著火把,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地恐嚇它們,和它們戰鬥。有時候,它們很容易就會逃跑,有時候則不會,他會經曆一場苦戰。想想那場麵吧,羅伯特。一個揮舞著火把和黑暗中的怪物戰鬥的人,是不是很滑稽?”
是啊,是很滑稽。
基裡曼緩慢地坐起身,表情嚴肅。
“你從何處得知的這些?”他用此生最輕柔的聲音問。
他的訪客沒有回答,他的訪客隻是伸出右手,一如那一晚。
“如何?”訪客問。“要一探究竟嗎?”
羅伯特·基裡曼緩慢地站起身,目光鎖定在了那隻手上。蒼白、五指修長、虎口、五指與掌心全是老繭。一些有關武器和戰鬥的推測迅速地闖入了基裡曼的腦海之中,他卻任由它們溜走了。
現在不是分析的時候,他也並不需要分析這些。
“這是什麼意思?”基裡曼冷靜地問。
“握手。”卡裡爾微微一笑。“古老的禮節,源自泰拉。我想你應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但我想問的是,這會帶來什麼後果?”
“你覺得呢?”
基裡曼皺起眉,惱怒地搖了搖頭:“打啞謎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卡裡爾,我現在不想和你玩這些把戲,我隻想知道這會帶來什麼後果。”
“握住它。”卡裡爾平靜地說,語氣平靜到沒有半點催促之意。“然後你就會知道。”
羅伯特·基裡曼的眼角開始抽搐,半分鐘後,他想到了尤頓的臉。又過半分鐘,他仰起頭,看了一眼他父親們的畫像。
康諾·基裡曼平靜地凝視,人類之主帝皇閉著雙眼,麵容悲憫。
然後他伸出手。
再然後——有金光一閃即逝。
——
馬庫拉格的夜晚和諾斯特拉莫截然不同,不過,卡裡爾倒也並不覺得意外。放眼整個宇宙,諾斯特拉莫那樣的地方才是罕見的。
他蹲踞在第八軍團分配到的駐地上方,輕柔地用手掌貼合屋頂,感受著即將消逝的餘溫。天剛黑,但這些由太陽投下的溫度卻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消逝。
真好啊。
他低下頭,閉上雙眼,沒有使用靈能,而是用了另一種溫暖的力量。
+他的確很優秀。+
+他的優秀和我無關。+
+是嗎?羅伯特·基裡曼若是知道這件事,恐怕不會多麼高興。+
+你要告訴他嗎?+
+或許會,如果你不謝謝我。+
+我早在那天晚上就向你道過謝了,卡裡爾。+
+我可沒指那件事。+
蒼白的巨人睜開雙眼,罕見地笑得有些惡趣味。他向後躺去,緩慢地閉上了雙眼。
他需要休息片刻。
卡了,今天就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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