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5.紅砂三)
正午十點三十分,卡裡爾回到了馬庫拉格之耀。這艘船和夜幕號一樣,都是榮光女王級彆的戰艦,但是,它的登艦甲板可不像夜幕號那樣簡樸到了一種近乎陰森的地步。
從運輸機上走下,卡裡爾第一眼便能看見那些由極限戰士們的各大戰團所親手編織的厚重掛毯。它們每天都有被好好保養,不僅光亮如新,甚至連顏色都沒有絲毫改變。
他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為這種無處不在的肅穆感到了一絲頭痛——這當然不是件壞事,但是他就是止不住地會回想起空蕩蕩的夜幕號,和那些陰暗且年久失修的走廊。
維修倒是小事一樁,但是,第八軍團內有人會編織掛毯嗎?總不能連這個也和極限戰士們取經吧?
卡裡爾搖了搖頭,掐斷了思緒。二十分鐘後,他通過直升電梯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在向站崗的兩名常勝軍打過招呼後,他便推開了羅伯特·基裡曼的書房大門,直觀地看見了裡麵的景象。
“.”
沉默。
無人說話。
一個常勝軍轉過頭來,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卡裡爾卻未卜先知般地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並用手勢示意常勝軍們走遠點。
原體的親衛對此感到疑惑,他們中的一個朝裡窺視了一眼,隨後便猛地轉過了身,帶著他的同伴朝著走廊的另一邊走去了。
至於卡裡爾.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內裡的景象,房間內的兩人也同時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之中。
半分鐘後,基裡曼輕咳一聲,將他從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頭盔從頭上摘了下來——卡裡爾看的很真切,那東西是用金屬鍛造而成的,有一定的防護能力,t字開麵,古樸的令人吃驚。
而且它是原體尺寸。
至於安格朗.重獲新生的角鬥士正穿著病號服,手拿兩把木製的短劍中的短劍,尷尬地站在挪開的沙發與茶幾之間。
就在剛剛,他還在聚精會神地向基裡曼講述角鬥場內角鬥士們是如何使用雙劍的。他手上的那兩把劍的細節也沒有逃脫卡裡爾的眼睛,兩把都在尾部刻著基裡曼的名字。
“.坦白來說,我很驚訝。”
站在門前,卡裡爾慢慢地開口了,他決定打破這陣沉默,但不是以多麼嚴肅的方式。
實際上,他現在正繃著讓自己不要笑出來。
“但是,我必須承認,這真是一種少見的兄弟情誼。”
“.如果你想笑的話,就笑吧,卡裡爾。”基裡曼抿著嘴說,他將頭盔夾在腋下,看上去仿佛一個剛剛結束戰鬥的戰士。
隻是,這位戰士頭頂的桂冠卻歪斜得驚人,頭發也亂糟糟的,而他本人顯然並未意識到這一點。
“不,我不會笑的。”
“我是認真的——但我希望你關上門。”
卡裡爾點點頭,緩慢地關上了門。
從外麵。
又過半分鐘,他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而短劍與頭盔已經徹底地消失了,茶幾與沙發也恢複了它們原本的模樣,在地毯上安靜地待著。
安格朗穿著病號服,正襟危坐地坐在其中一把上,目不斜視地盯著羅伯特·基裡曼,後者則拿著一本厚重的典籍站在他麵前向他講述一些東西。
“.”
卡裡爾不動聲色地走進書房,背對著他們關上門,緩慢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下一秒,安格朗和基利曼都確信他們聽見了一聲輕笑。
卡裡爾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日安,羅伯特,安格朗。”
“.”
角鬥士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他的兄弟——過去,在角鬥場中,類似的事並非沒有發生過。他雖然在自己破碎的記憶裡找不到具體的畫麵了,但卻能清楚地記起那些時刻胸中激蕩的情緒。
那種情緒,與現在並無多大區彆。都是一種罕見的、應當被珍惜的歡樂。
感受到他的注視,羅伯特·基裡曼沉默地放下了手裡的書。他低下頭,翻著厚重的典籍,從前翻到後,從後翻到前,並最終確定了一個和他們此前所說的事並無太大關聯的章節。
“.軍團之間是有合作傳統的。”基裡曼嚴肅地說。“我的意思是——或許未來有朝一日,戰犬和極限戰士之間可以開展合作。”
“嗯,嗯。”安格朗迅速地點起了頭。“沒問題,兄弟。”
“.那麼,今日的課程就到此結束了。”基裡曼以他政客的冷靜如此說道,然後,他轉過頭,又運用起了政客的另一項本領。
“日安,卡裡爾教官。”他麵無表情,莊重地問候。
卡裡爾沒有用語言回答他的問候,他沉默半響,點了點頭,隨後便忍俊不禁地移開了臉。笑聲終於開始在房間內盤旋,但並不是來源於卡裡爾,而是來源於羅伯特·基裡曼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