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任由它吞噬自己,難以抑製地發出了一聲歎息,疲憊在融化的臉上浮現,融化冒煙的血肉仍在不斷掉落。
他喘息起來,跪倒在地,形體已逐漸被陰影徹底吞吃一空。如此駭人的末路,他的光輝卻開始愈發明亮。
他本不該有這種感覺才對,他的記憶已經四散奔逃,在黑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可他偏偏就是對麵前的這個人起不了任何警惕。詭異,卻又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艾瑞巴斯俯下身,開始毫無敬意地仔細端詳起原體。懷言者們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仿佛木偶。科爾·法倫隱有掙紮地看著他,牙齒咯咯作響。
雖說這光芒還無法驅散黑暗,但這已經足夠。而且,他隱約覺得,如果光芒真的強到能夠驅散黑暗,恐怕會有另一些不好的事發生。
科爾·法倫仇恨地看著他,不發一言。艾瑞巴斯麵上的笑容逐漸變淡了一些,如閃電般,他拔出一把匕首。光芒一閃,血光四濺,科爾·法倫跪倒在地,臉上已經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已經在這裡待得太久了,每一秒都是一種折磨,而這裡並無時間概念。一秒,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萬年。
“對不起——”赤紅之王朝他嘲諷地鞠了一躬,轉頭看向馬卡多。“——我以為現在是我的發言時間。”
“很好。”原體微微頷首。“做的不錯,艾瑞巴斯。但是——”
無所謂。
“你們中有多少人去過普羅斯佩羅,見過那裡的景象?你們根本沒有做任何調查,就站起來義憤填膺地進行了發言,難道這是正確的嗎?”
“醒來吧,安格爾·泰!”他高聲呼喊起安格爾·泰的名字。“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忘記你自己到底是誰!”
——
圓形劇場的另一端,懷言者們的包廂之中,真言持有者洛珈·奧瑞利安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他緊閉的雙眼試圖睜開,卻被一雙探出來的手立即合上了。
隻有將一些能夠起到決定性證據的事實甩出來,他才可以一勞永逸地徹底終結這場辯論。
馬卡多皺起眉,眼眸中金光一閃。他仰頭看向高台,帝皇對他的注視回以了一個略顯悲哀的頷首,於是掌印者歎息一聲,以權杖觸地,終結了聲音的蔓延。
“我在這裡呆了很久,我的兒子。”他暢快地微笑起來。“祂們想要我屈服,心甘情願地屈服,但我逃跑了,我在這裡藏了起來於是那背叛者就把你們送了進來。”
人們麵麵相覷,圓形劇場之中,如浪潮般的討論聲開始此起彼伏。
“所以,”不知何時走近的聖吉列斯揚起羽翼,使他遮蔽了科茲的頭頂,投下了一片溫暖的光輝。在幾片緩緩落下的羽毛之中,他表麵平靜,實則憂慮地詢問了起來:“你也看見了嗎,兄弟?”
他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抓住安格爾·泰,確切地說,是抓住了他的右手——刹那之間,陰影再也不複此前的死寂,癲狂至極地抽搐了起來。
隻要奧瑞利安仍在我的掌控之中,科爾·法倫就不足為懼,接下來隻需按部就班即可他又笑了,並順便伸出手,拍了拍那坐在座位上,如屍體般毫無動靜的原體。
馬格努斯開始環顧四周,他本該像個學者那樣用理性平和的話語來啟示人們,讓他們自己意識到自己此前說的話到底有多麼荒誕不經,可他現在不想這麼做了。
“但你和你的軍團在濫用靈能,這是不爭的事實。”莫塔裡安淡淡地反駁起來。“還有,沒多少人在將你與卡約爾人進行對比,也沒人說你們在做類似的事,你在轉移話題,馬格努斯。”
未知的原因,暫且不提。在四周儘是可怕黑暗的當下,唯獨這個站在他麵前的人散發著光芒,他要如何才能不信任對方?
“還差三個小時.”首席牧師微微鞠躬,如此答道。
馬格努斯仰著頭經過他,輕聲回答:“當然。”
“父親的骨血為兒子而流逝,沒有什麼比這更天經地義的事了,安格爾·泰。”他輕輕地說。“我已墜進深淵,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也一起掉進來。”
“為時已晚,吾友。你早該動手,可你當時卻貪戀了權勢。或許我是個騙子和小人,你卻比我更低賤。”
安格爾·泰一邊靠近他,一邊滿臉茫然地伸出了左手。他想在真正接近以前嘗試用手指觸碰那光輝,以獲取片刻安寧。然而,他的喉嚨卻在此刻發出了一陣不成音節的模糊聲響。
科爾·法倫仍然沒有回答,隻是深深地低下了頭。艾瑞巴斯皺起眉,但很快就舒展開來。
安格爾·泰依舊保持著茫然,凝望他,不發一言。
“他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死,試探我到底在不在這裡,看我會不會對你們的死無動於衷。我本該做個鐵石心腸的人,我活下來會有更大用處,但是,你知道嗎.”
“我需要三個小時的準備時間,諸位。”他高聲說道。“我知曉你們的疑慮,也確確實實地聽見了你們的反對。人們總是對他們不了解的東西感到懷疑,這很正常,我理解。”
安格爾·泰跪倒在地,失聲尖叫起來,那聲音完全不像是他自己。
他隻是寬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並說:“看我如何撥亂反正,阿澤克。”
“蓋因如此,我希望讓諸位都看見靈能的真相!它絕非我兄弟莫塔裡安所說的那樣,是一種邪惡的力量。你們可以暫時保留意見與懷疑,但我隻需要三個小時,就能徹底扭轉這一切!你們將看見靈能的真相!”
“你做好準備了嗎,馬格努斯?”掌印者問,兜帽下的雙眼一片平靜。
他條件反射般地佝僂下腰,一些蛆蟲似的東西混雜著黑色的粘稠物體從口中倒湧而出,掉落在地,散發駭人惡臭。
divcass=”ntentadv”“他對你們都做了什麼.那叛徒.我必要將他碎屍萬段。”
原體包廂的觀景台上,康拉德·科茲突兀地陷入了一陣顫抖之中。
赤紅之王仰起頭,再次看了一眼那高台。在禁軍的簇擁中,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帝皇平靜地看著他,眼裡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馬格努斯卻覺得自己好似聽見了他的低語,看見了他的期待。
等著吧,父親。他暗自賭咒發誓。我會在今天就向伱證明。
“但這不要緊。”他溫和地走向科爾·法倫,伸出手,將那已經拔出一半的利劍按了回去。
他原本打好的腹稿此刻儘數化為飛灰,他已經意識到,單憑言語無法改變多數人的想法——是的,他可以用長篇大論宣講他的理念,以及靈能對人類未來可能起到的關鍵作用.
但就算他這麼做,難道莫塔裡安和那些反對者就不會站起來反駁他了嗎?
“我應當虔誠,我卻忤逆了神明。我應當友愛兄弟,卻侮辱了他的養父。我應當提前察覺艾瑞巴斯的不對之處,卻被他那時的笑容蒙蔽,被他以刀刃刺進後背,變成傀儡.我已失敗至此,但至少我還能做最後一件事,而它一定會成功。”
“我的榮幸,原體。”首席牧師愉悅地笑了。
後者立即睜開眼睛,神色呆板,卻很快就帶上了屬於人性的靈活。
在他身後,科爾·法倫低下頭,伸手扯爛了自己的傷口。血液伴隨著碎肉一同被他握在掌中,懷言者一連長的心中一片死寂。
今天拔智齒,下午睡了下午,忘記發通知了,抱歉。
本章5k,欠1k,明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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