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黑暗中尋找一條出路。
可是黑暗的遠處,還是黑暗。
黑夜給了他黑色的眼睛,他依舊隻看到了黑夜。
無窮無儘。
就好比他的堅守,他的等待,也是那般的曠日持久,那般的無窮無儘。
“哎呀!”
身後傳來跌倒的聲音。
陸長生並沒有停下步伐,也沒有回頭去看,因為他知道,那個老秀才一直跟在後麵。
“陸長生,你等等我。”
“哎呦,我的腿應該摔斷了。”
陸長生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老秀才。
孔秀才跌倒在地,手中的火把掉在地上,沒有熄滅。
陸長生開口說道,“你不是要在那裡等著嗎,為什麼要跟著我?”
孔秀才掙紮著爬起來,撿起火把,一瘸一拐地走到陸長生身邊,“先前我覺得無路可逃,反正是一死,不如我來抵命,你去逃生。”
“結果呢,你又把那些官差給殺死了。”
陸長生問道,“這又怎麼樣?”
“和你等死有什麼關係嗎?”
“或者說,你還不想死,你可以逃到其他地方去。”
孔秀才的眼睛在火把的照亮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當然有關係了。”
“因為我發現,我不用馬上就死了。你武功這麼好,實力這麼強,我跟著你,就能活下去了。”
陸長生淡淡地說道,“我可沒有答應保護你。”
“我救你性命隻是因為你說自己是個漢人,還有另外那三個人實在是令人生厭。”
孔秀才一拍大腿,頓時痛得嘴直抽抽,“陸長生,你說過的,你也是漢人,漢人要幫漢人的。”
“你難道忍心我一個漢人,死在北莽人的刀下嗎?”
陸長生麵無表情,“這些年,漢人死在北莽人刀下的還少嗎?我隻有一個人,守著離陽城已經舉步維艱了,哪裡能顧得了那麼多。”
孔秀才眼睛一轉,“陸長生,離陽城裡都是漢人,自然能接納我這個漢人。”
“而且,我很有用的,能做很多事情。”
陸長生上下看了孔秀才一眼,“你除了睡覺、寫字、喝酒之外,還能做什麼?”
一下子倒將孔秀才問住了,這些年來,他活著,真的就是乾三件事情,睡覺、寫字,喝酒。
喝完酒之後就睡覺,睡覺醒來發現沒有錢了,就去替人家寫封家書,得了幾個錢之後又出來喝酒,周而複始。
“我還有用的,有很大的用途。我……我飽讀詩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胸中有丘壑,天下大勢,儘在我掌握之中。我這些年遊戲人間,其實是在等待機會,因為我有王佐之才,我在尋一個可以輔佐之人,我……”
陸長生打斷了孔秀才的話,一個喜歡喝酒的落魄秀才,吹起牛來離譜至極。
還王佐之才,怎麼不去流沙河邊上直鉤釣魚呢?
“你太老了,去了離陽城也是個累贅。”
孔秀才頓時跳了起來,“什麼?太老了?”
“我才四十一歲啊,正是當打之年啊!”
這下輪到陸長生驚訝了,“你才四十一歲,怎麼看起來像八十一歲的樣子。”
孔秀才有些尷尬,“早些年恃才傲物,考取了秀才之後便遊曆世間。幽州被北莽侵占之後,我憂心忡忡,日夜難眠,便自暴自棄了,手裡沒銀子,所以頭發沒打理,這身長衫也沒有換過,顯得有些老態。”
陸長生想了想說道,“你跟我去離陽城也行,城裡有幾個孩子,一直沒有啟蒙。你既然是秀才,那便可以教他們識字。”
孔秀才瞪大眼睛,“我學貫古今,博學多才,滿腹經綸,王佐之才,你叫我教幾個孩子,教他們識字?”
陸長生牽著馬便要往前走,“不教也沒關係,你不要跟著我。”
“雖然你也是漢人,可是比起離陽城裡百姓的安全,你要是死纏爛打,我不介意多殺一個人。”
孔秀才知道陸長生沒有說假話,他殺人,根本就不眨眼的。
於是孔秀才在陸長生身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教小孩就教小孩,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我的天縱之才的。”
見陸長生牽著馬就走,孔秀才急了,“陸長生,我以後也是離陽城的人了,你也不問一下我的名字?”
陸長生頭也不回往前走,“你不叫孔秀才嗎?”
孔秀才小跑起來才能跟上陸長生的腳步。
“我叫孔瑾!”
“有王佐之才的孔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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