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如此不看好皇族嗎,他們真的沒有救了嗎?”
“一定,肯定,絕對沒有救了!”
孔瑾提高了音量,有些義憤填膺地說到,“武王隕落之後的皇族,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子,還是王公貴族,一個個隻知道貪圖享樂,不務正業,沒有一個人想著國計民生的,沒有一個人想著天下蒼生的,這樣的皇族,必定是走向沒落的。”
“原本還有一個人,還讓天下漢人有一絲希望,那就是長公主劉秀珠。”
“可惜啊可惜,北莽皇室這一招實在太過於厲害,劉秀珠畢竟是女流之輩,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竟然屈服了,這才是大漢倒塌的最後一根棟梁。”
陸長生想起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劉秀珠又能做什麼呢?她還能做出其他的選擇嗎?”
孔瑾嘿嘿冷笑,“她有的選擇的!”
“當時她不僅僅是長公主,而且攝政,最為關鍵的是她身為大漢天下兵馬大元帥,手握兵權,她要想有所作為,總是能有機會的。”
陸長生看向孔瑾,“你的意思是,劉秀珠造反?”
孔瑾搖搖頭,“不是造反,她本來就是皇族長公主,本來就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她隻要以清君側之名,領兵包圍皇宮,將太後、皇帝、太子控製住,然後徹底掌控大漢軍政大權,統領大軍與北莽決戰,未必會輸得這麼徹底,輸得這麼慘。”
“劉秀珠不需要造反,她隻需要將權柄牢固,挾天子以令天下,讓大漢皇族聽從她的指令行事便可。”
“因為大漢皇室都是一些僵化腐朽之徒,唯有她還能上陣殺敵,下馬治國。”
“可惜啊,可惜啊,畢竟是女流之輩,下不狠心,下不得毒手,最後淪為大漢皇族與北莽交易的和親之物而已。”
陸長生雖然心中有些難受,卻也沒有找出反駁孔瑾的理由來。
“皇室雖然無能,朝中還有許多有為能乾之人的,必定還能力挽狂瀾,拯救大漢。”
孔瑾嗤笑道,“一將無謀,累死千軍;一帥無能,挫喪萬師!”
“皇族如此昏庸腐朽,你還奢望下麵的人誓死殺敵,還指望百姓同仇敵愾,為皇族報仇雪恨?”
“也的確有三五個這樣的人,他們可以說是逆勢而為的英雄,那被十三道金牌逼死的嶽強,那被含冤而死的餘謙,那在北莽後方誓死抗敵,終因寡不敵眾,兵敗被俘,哪怕被囚三年,屢經北莽威逼利誘,仍誓死不屈聞天祥,他們可都是能力挽狂瀾的能乾之人啊。”
“可是這樣的人,終究都死了,皇族沒有給他們任何表彰,因為這些人,歸根究底,其實就是死在皇族的手中,死於他們的無能,死於他們的貪生怕死,死於他們的昏庸腐朽!”
孔瑾越說越激動,那白胡子一抖一抖的。
陸長生的情緒也不由得被他感染起來,“原來他們真的都死了啊!”
“當年武王可是最看重他們的。”
孔瑾一聽武王,越發氣憤,“當年武王遠征,隕落異鄉。可是皇族這個時候在乾什麼,在忙於內亂,忙於爭鬥帝位。”
“劉能、劉琪搶到那寶座之後,便將武王的消息湮滅掉,希望世人忘記武王,忘記曾經有過那輝煌的時代,有過那個帶領大漢走向巔峰的人。”
“他們想要的是現在,因為平庸無能的他們,和武王相比,有著霄壤之彆。他們要坐穩皇位,便不能讓武王的光芒依舊照耀在大漢的天空,隻能讓武王逐漸消亡,仿佛從來沒有來到這個世上一般。”
陸長生眼中流露出憤怒的神色,手中緊緊握著刀柄,“那些死去的戰士,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怎麼能說消失就消失,怎麼能說忘記就忘記呢?”
“哪怕皇族可以想要將武王的影響降到最低,刻意抹去武王曾經留下的痕跡,可是百姓心中還記得啊,文武百官還記得啊,史書還記的啊!”
孔瑾知道陸長生的心性,便說道,“你還是太單純了。”
“老百姓們忙忙碌碌,隻不過為了一日之食而已。他們吃不飽,哪裡有心思去記住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他們流離失所,成為難民,誰還會去想武王的恩澤呢?”
“至於文武百官,這天底下最能說會道的是官,最道貌岸然的是官,最忘恩負義的,也是官啊!”
“還有那史書,史書不過是坐在金鑾寶殿上的人,想要看到的,想要聽到的,想讓後世記住的東西,才會留在史書中,這便是世人知曉的史書。”
陸長生沉默了,他心裡很難受。
這六年來,從來沒有人這樣和他這般說過這些事情。
對於皇族,對於天下,對於大漢,他還停留在武王留給他的印象,留給他的記憶之中。
那些記憶是美好,那些印象是光明的。
可是六年過去了,當有人第一次血淋淋地將現實撕裂開來,展現在他的麵前時,他一時有些消化不了。
但是,即便消化不了,他也明白,孔瑾說的是真的!
孔瑾繼續說道,“大漢皇族已經廢了,靠不住了。”
陸長生漫無目的的目光落在了那株桃花樹上,“皇族靠不住了,那能靠誰呢?”
孔瑾正色說道,“靠你,靠我,靠天下所有的大漢人。”
陸長生說道,“我終究隻是一個人,隻有一把刀啊,我又能做什麼呢?”
孔瑾站起來,握住那杆大漢旗幟,想拔出來,晃動一下,結果旗幟插得太深,紋絲不動。
孔瑾也不在意,大聲說道,“反守為攻啊!”
“守不住了,那就不想守了,我們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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