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浮沉。
能屹立大乾朝堂二十年的人。
沒一個是簡單的。
周善還能擔當吏部尚書這種主宰大乾百官調動的職位,自然更加不簡單。
輕飄飄的兩句話,直接和周興劃清楚了關係,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但這個立場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也隻有他周善自己一個人知道而已。
同時這句話,與其說是對他趙定的恭維倒不如說是對他老子趙崇遠的恭維。
士權對於皇權的妥協。
但真的妥協,還是假的妥協。
這可卻並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說清楚的。
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
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太多了。
既然你周善要退,那我就順帶著送你一把,讓你退的更狠。
趙定心底咧嘴一笑,隨即笑嗬嗬的看著周善道:“周尚書,如你剛才所看到的,本王確實瞧不上眼下的這一幫國子監的士子,尤其是那些出身士族之人。
一個個仗著自己的家世,搶占了他人的名額,卻以為是靠著自己的真才實學才能走到這一步,殊不知沒了家世,他們算得了什麼。
整日裡張口閉口仁義禮智信,背地裡卻儘是各種雞鳴狗盜。
讓他們紙上談兵可以,可真正實行起來卻是一塌糊塗。
今日本王讓他們勞作,開墾這片荒田。
心思淺的,仗著家世偷奸耍滑頂撞本王的有,心思深沉,不敢頂撞本王,指望著周尚書你來為他們撐腰的也有。
但真正做實事,想著如何將著荒山儘快開墾好的卻一個沒有。
開荒開荒,鏟除雜草,翻耕土地,鬆土施肥,統整良田,播種農桑,爭的是天時,爭的是效率
可你看看這些人,本王讓他們開荒就是開荒,掄著一個鋤頭,要麼是假模假樣,要麼是敷衍了事,更有甚者等著渾水摸魚。
卻殊不知本王今日特地將那些我國子監內的雜役也一並叫了過來。
這是為何?
因為本王知道他們不懂這些,故而將這些雜役叫過來,讓他們問。
聖人曾雲,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焉。
知人善任,方能大事成。
這些國子監的監生日後儘是主政一方之人,更該懂得此理。
可這些國子監的監生和大儒卻乾了什麼?對本王所行之事,心生怨言,心底估摸著更是把本王罵翻了天。
結果就是折騰了半天,手上摸的儘是水泡,結果事情還未做成?
若是早向這些國子監的雜役請教,又何至於如此?”
趙定一字一句的說著,完全是沒有給在場的那些國子監的大儒和監生一點麵子,也完全沒有給周善一點麵子、
直接把那些國子監的監生和大儒的心思拆了一個底掉。
尤其是後麵幾句話更是等於直接指著這些國子監的學子大儒鼻子在罵。
罵他們隻知道死讀書,卻不知讀書之真義到底是什麼。
更是罵他們自視甚高,瞧不起下人,瞧不起做事之人。
更是罵他們虛與委蛇,勾連了事,仗著家世為所欲為。
更是罵他們欺軟怕硬,不知變通。
聽著趙定這話,那些國子監的大儒和監生們一個個臉色漲紅,但卻不敢說一句話。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麼一個理。
或許那些國子監的雜役,礙於出身,難以接觸學業,更無法如這些國子監的學子一般,研習諸子百家,經書子集,可在農事,雜事上卻都是一把好手。
不然何以不到百人卻將這偌大的國子監打理的井井有條。
就是張仕維看著趙定,眼底都露出了異色。
期間他好幾次想讓這些雜役一起參與進去,可都被趙定阻止了,卻不知趙定原來存著這個心思。
越是想到如此,張仕維愈發的覺得
這位燕王爺,似乎往日完全不同了。
有了一種其他皇子所沒有的特質。
“小姐,彩雲雖然聽不懂什麼,但聽著燕王爺這話,心底卻也莫名的解氣呢。”
樓閣上,站在窗口,借著窗戶縫隙看著後山的彩雲小臉通紅,一臉興奮的看著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