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伊比利亞的小鎮,無論在地圖亦或史書,如今你找不到它的名字。
在還有人生活的時候,那裡叫做潮石鎮。
作為拉特蘭的鄰國,這座伊比利亞的小鎮同樣信奉著宗教,生活在鎮子中的主教撫養了一名年幼的薩科塔,這名薩科塔在這裡成長,在這裡學習,度過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
隻是當那場名為大靜謐的災厄降臨後。
人付出再多努力,生活永遠易碎。
災厄退去後,死亡與毀滅並未隨著離去,一次瘟疫,一次饑荒,一次早有預謀的滲透,就足以擊垮一切。
為了拯救不是故鄉的故鄉,薩科塔來到拉特蘭聖城,請求一些微不足道的支援,哪怕隻有一個承諾,一次布道,一份華而不實的,名為生存的希望。
他的求助得到了回應,卻是名為絕望的回應。
他得到的回答很簡單你是我們的一員,他們不是。
待薩科塔從故鄉回到‘故鄉’,一切早已蕩然無存。
像一粒沙消失在沙漠裡,一滴水消融於浪潮中。
薩科塔甚至已經遺忘自己在那之後又經曆了多久的遊蕩,他再次回到拉特蘭,形銷骨立,宛若遊魂。
他心中仍舊擁有名為信仰的存在,他前往一座禮拜堂求訪獲封聖賢的主教,尋求解惑與引導。
縱是聖賢,也隻能沉默。
薩科塔心中是否有怨恨,沒人知道,薩科塔心中是否有悔意,沒人知道,人們隻知道他最終成為拉特蘭的一份子,成為律法的踐行者,直到……
一項任務,一次窺見真相的機會,一場叛逃。
迷茫的薩科塔踏上注定無歸的路途。
真相是什麼也許已經不再重要,薩科塔早已不能停下,也不願停下,他將為這條路途奉獻自己的一切,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早已無存的‘故鄉’,隻為了身邊所有同樣迷茫的求道者。
如今,這名薩科塔正伴隨兩道身影走出大教堂,來到陽光的籠罩之下。
他看到了迷茫,不解,甚至是恐慌。
種種情緒正在這座城市積聚。
而一切的源頭,隻是安多恩視線儘頭緩緩走來的兩道身影。
“一名卡特斯和……一名薩卡茲?”安多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阿米婭,以及特蕾西婭。”齊言介紹道。
他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扭頭看向身旁的教宗。
老人身穿教宗服飾,雍容華貴,神色平靜,從容中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嚴。
沒有此前三人獨處時那份糾結與忐忑,當教宗來到眾多視野下,他便不再是他自己。
他,是拉特蘭。
拉特蘭,從不畏懼。
“歡迎,特蕾西婭女士,阿米婭小姐。”
教宗看著走到自己麵前的薩卡茲,禮貌致意“許久不見。”
“許久不見,教宗閣下。”特蕾西婭向自己麵前的薩科塔優雅行禮。
天使與惡魔的正式會麵,就這樣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大教堂前聚攏無數拉特蘭的居民,以及聞訊趕來的各國來使。
人們看著教宗,看著特蕾西婭,當然,也有人看著與一名薩科塔男子並肩而立的齊言。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解釋。
薩卡茲與薩科塔的仇恨,薩卡茲與這片大地萬族的恩怨,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足以支持一名薩卡茲的領袖出現在萬國峰會這項儀式上。
但特蕾西婭偏偏出現了,且身旁陪同的萬國信使證明著,她的出現是教宗知曉且親自授權的。
可是預想中的解釋並未出現。
教宗與特蕾西婭簡單寒暄過後,便直接側身邀請特蕾西婭二人前往大教堂。
這一刻,所有的不滿抵達巔峰。
各國來使們站在原地,沒有前往大教堂的意思,無聲表達立場。
聚攏的拉特蘭居民之中出現零星幾聲抗議,而後漸漸擴散,愈演愈烈。
“薩卡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們需要一個解釋!無數年來,有多少薩科塔死於薩卡茲之手!”
“薩卡茲甚至以狩獵薩科塔為樂,他們以收藏薩科塔的守護銃為榮耀,教宗閣下,您為什麼要邀請一名薩卡茲?”
銃騎們無言擋在拉特蘭居民的隊伍前方。
可這些居民沒有嘗試做出過激的行動,他們對教宗的尊敬,對律法的信仰讓他們不願采取暴力,但他們心中的憤怒也讓他們無法沉默,必須得到一個答案。
安多恩默默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扭頭看向身旁的齊言,詢問道
“這可能需要你出麵鎮壓。”
“這種事情是鎮壓就能解決的嗎?”齊言苦笑,“我能讓人們閉嘴,但那樣做隻會讓這場付諸無數心血的萬國峰會名存實亡,離心離德。”
“就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安多恩心情複雜的歎息一聲。
齊言默默思考對策,愈發懷念博士的智慧。
就在齊言狗腦子都快過載到冒煙時,一聲渾厚的鐘聲傳來。
所有的聲音儘數消失,無數視線順著鐘聲傳來方向看去,彙聚在大教堂旁那座高聳的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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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石塔……啟示石塔的鐘聲為何回響?”
“傳聞中這口鐘不是隻有初代聖徒行走在大地上時才響過?”
“鐘聲偏偏在這個時候響起……難道這是律法的意思?”
薩科塔們不敢置信的停下抱怨,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湧遍全身。
所有的爭議和分歧在鐘聲下化作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