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末刻,
皇宮大內,
禦書房,
此刻,朱允炆戰戰兢兢地地坐在一旁,
靜靜地等著皇爺爺看完藍玉的審訊記錄,
他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生怕惹惱了皇爺爺。
因為他下午不顧黃子澄的勸阻,執意要帶著弟弟朱允熥去聽審,
想讓藍玉當場指認朱允熥是同謀,
結果事與願違,
藍玉居然沒有指認朱允熥,
反而被主審詹徽的連續催問惹惱,
當場指認詹徽是他的黨羽,
而他朱允炆見計劃落空,
也不顧詹徽的投效之意,
反手就下令將詹徽拘押。
考慮到自己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可能犯了皇爺爺的忌諱,
為了儘量消弭皇爺爺對他的不滿,
所以朱允炆不顧天色已黑,
親自把藍玉的審訊記錄呈送到朱元璋麵前。
果然不出他所料,
朱元璋看著藍玉的審訊記錄,
臉色越來越陰沉,語氣不善地說道,
“既然藍玉指認詹徽是他的黨羽,那麼就按黨羽處置吧。”
自從懷疑詹徽呈報的犯官涉案線索,
存在著清除異己的心思,
朱元璋對詹徽變得極度反感,
現在藍玉指認了,
他當即就決定順勢處置了詹徽。
朱元璋繼續閱讀審訊記錄,
看到最後麵太孫的批示內容,點點頭稱讚道,
“詹徽在都察院裡根深蒂固,你在審訊記錄裡批示,將詹徽的親信拘押問審,”
“咱甚是滿意,做事就應該如此果斷。”
“看見你越來越像標兒,咱很欣慰。”
朱元璋翻看完審訊記錄內容,準備放下時,
卻在最後一頁,聽審人員名單上,看見了朱允熥的名字,
“允熥?他怎麼去聽審了?”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眼神淩厲地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隻覺脊背發涼,立刻起身俯身跪地,惶恐地說道,
“皇爺爺,都是孫兒的錯,是孫兒擅自做主帶允熥過去的。”
他直接承認了自己的伎倆,
以皇爺爺的智慧,任何狡辯之詞都是蒼白的,
當麵認錯反而更能獲得皇爺爺的原諒。
朱元璋本已怒極,想嚴厲斥責朱允炆,
但是看見自己的孫兒匍匐在地,身軀還在微微發抖的樣子,
突然想起了懿文太子朱標,
以前朱標做事稍不順自己的心意,
朱元璋便會當場把氣撒到朱標頭上,
長此以往,朱標心中產生了鬱結,導致身體越來越弱,最終導致了朱標的早逝,
思及此,朱元璋不忍悲劇重演,隻得壓下了怒火。
他癱坐回椅子上,無力地說道,
“起來吧!”
“你已是咱欽定的儲君,切莫再背負所謂身份的包袱了!”
“經此一事,允熥對你再也沒有威脅了,你以後務必要善待他。”
藍玉沒有指認朱允熥,使得朱允熥與他不再有瓜葛,
沒有了強大的母族勢力,朱允熥再也沒法在政治上威脅到朱允炆。
朱允炆朝朱元璋用力叩首,說道,
“謝皇爺爺開恩,孫兒日後定當善待允熥。”
朱元璋扶著額頭,疲憊地說道,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是!孫兒告退。”
朱允炆感到自己內衫已經濕透了,
再次叩首之後,便迅速起身退了出去。
朱元璋呆坐了一小會,
從桌上的奏疏堆裡,抽出三份參藍玉的奏疏,
這些奏疏都是出自他的兒子們,
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燕王朱棣,
他再度翻看起來,
“藍玉縱恣意不法,在軍中根基深厚,有尾大不掉之憂。”
“諸公侯和藍玉多有串聯,望父皇早防範。”
“藍玉在懿文太子麵前誣陷兒臣,離間天家骨肉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