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幽閣內,許汶君看著齊心霽離開的身影,有些心疼。
沉默良久,長長歎了口氣:“宗主……,您方才不是去撮合他倆的嗎?怎的回來後,說出這般重的言語。”
“重嗎?”顧雁翎坐下,斜支著腮:“若是這都算重,那未來她要如何去扛?”
放下白玉葫蘆,美婦人慵懶且從容。
“許姨,蘇瑾那孩子極有主見,也拒絕的乾脆,這態度,我很欣賞。
後人自有後人福,你我長輩太過乾預,反倒不美。”
道理,許汶君都懂,可出於對蘇瑾的看好,以及對齊心霽的寵愛,卻讓她還想再勸勸顧雁翎。
“可宗主……”
“可蘇瑾很優秀,也強勢,製得住那野丫頭,與霽兒是良配,對吧?”顧雁翎輕笑。
許汶君:……
“許姨,你還記得,當初血刃宗宗主來向我提親之事麼?”
許汶君一愣,不知自家宗主為何要舊事重提。
血刃宗當代宗主,天縱之才,雄圖偉略。
妻子亡故後,一直不曾有續弦想法,當年向靈巢宗提親,引得各方震動。
“我是【天魔冥凰體】,十四歲成就無垢琉璃胚,二十四歲踏入法軀境。
當時,那耿心裂顯得很有誠意,不見絲毫倨傲,給出的許諾亦極動人心。
可我,偏生不嫁。
許姨,若是師尊當年定要逼我,那我隻有兩個的選擇,要麼死,要麼逃離宗門。
自不會成為靈巢宗現任宗主。
而我宗,也早在那些投降派操作下,成了血刃宗禁臠。”
顧雁翎飲著酒,眼裡罕見不再清冷,有了情緒。
宗門有天才,是苟且求活,向強權低頭將天才獻出,做他人禁臠。
還是為了宗門延續,保護天才,不畏強權頂住壓力,去搏那一絲自主的未來?
看似很好選。
壓力沒在肩頭,誰都能做出正確選擇,並大言不慚,笑話那些選擇前者之人目光短淺。
這便是俗稱的站著說話不腰疼,顯示優越感誰不會?
“可師尊尊重我的意見,亦看好我,將宗門未來放在了我身上。
因此,我努力修行,一刻不敢耽誤。
殺叛徒,滅異己,隻為振興我宗,絕不妥協,死也要保住靈巢宗基業,絕無低頭。
也隻有如此,才能償還師恩。”
顧雁翎說的鏗鏘。
她這一路走來,說的輕鬆,卻每一步都踏著血。
有多不容易,承擔了多大壓力,彆人不知,許汶君卻最清楚。
都說女流之輩,女流之輩。
可那滿堂男子的邪刀宗屈服了;實力雄厚的古妖宗也被血刃宗蠶食著,漸有淪陷之勢。
幽鬼宗更不必提了,前任宗主主動將身懷【九姹冥陰體】的親女兒,許給血煞宗少宗主,以做討好。
麵對強權,開嘴炮誰不會?真到抉擇時刻了,骨頭硬的又有幾人?
可不但說到做到,最後更頂住壓力,將宗門壯大的,還不是顧雁翎這女流之輩?
“宗主,您說這些作甚……”許汶君眼眶有些紅。
她心疼眼前這自己看著長大的丫頭,雖然對方早已成為一宗之主,戰力之強,匪夷所思。
“後輩若能幸福,拿他們去換利益倒也無可厚非。
可蘇瑾有了相好,更不願負了人家,我等又何必為了自己利益,強行插手?
這是遭人恨的行為,我們不能自以為是,倚老賣老。
若是這樣,又與當年那些逼著我嫁給耿心裂的宗門長老,有何區彆?”
顧雁翎輕笑著。
“是我倚老賣老,我都百餘歲的人了。宗主你才三十有四,又哪裡老了。
這般年紀成就法軀境,今後容顏也已定型,會美上一輩子,絕不會有人說您老。”
許汶君揉揉眼睛,這話不是拍馬屁,更像在哄女兒。
她是看著顧雁翎長大的,本也將這位霸道又果決的宗主,當做自己女兒看待。
“蘇瑾不願娶霽兒,咱們便不將那丫頭嫁給他了,也無甚了不起的。我宗有宗主您在,便有了頂梁柱,也犯不著覥著臉去貼彆人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