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菜,很快便做好了。
清脆的寒竹冬生筍,以香菇豬的膘油細火慢煎,出鍋前撒上些細鹽。
鵝黃的葵菜嫩的冒尖,與切成細絲的蘆菔焯水,拌以果醋、乾辣子,主打爽口開胃。
主菜則是熏製好的象鼻豬前腿,切成肥瘦相間瑪瑙石一般厚片,快火與白瑩瑩藠頭一起爆炒。出了鍋,碧油油冬芹末兒一撒,便由熱氣激得卷起舞來,騰騰暖霧彌漫。
上好的【瑩米釀】,是丙階酒中的極品,昨日剛出的窖,這才幸免於難。
不曾被客人喝過,也不曾被葉銘惦記。
共百餘壇,由蘇瑾憑經驗,選了壺品質最高的。
這【瑩米釀】乃是黃酒,北境可不多見,酒方還是顧雁翎給蘇瑾的。
其口感醇厚,香氣濃鬱,彆具獨特風味。
如今在小爐上燙得剛好,蘇瑾提起,給兩個各裝了一顆梅乾的酒盞中,分彆滿上,酒沫兒又泛碧色微光。
屢屢水霧蒸騰,是醇厚的酒香,是梅乾的鹹甜。
伴著菜肴滋味,絲絲縷縷,氤氳於蘇瑾臥室。
屋外,是寒風呼嘯,紛紛揚揚大雪又起,無厭無休。
屋內,是橘光暖暖,人間至味正是清歡,也喜也慢。
這一刻的美少婦,也覺出些恍然,沒有慵懶支腮模樣,雙手交疊豐腴腿上,坐的端正溫婉。
冷冰冰女王一般麵龐,五官精致帶著鋒芒,眼中卻有了小女孩般局促。
笨笨的,憨憨的,也不知能不能動筷了,也不好意思先動筷,也不想表達出自己很饞。
偏生眼中的不服輸,壓不住期待。
“顧宗主,酒是綠蟻新醅,亦乃南疆特色,有你故鄉風情。
紅泥小爐暖好,佐晚來風雪,最適微酣!
來,我敬你一杯,當做賠罪,亦當做感謝!”
蘇瑾一飲而儘。
顧雁翎亦端杯。
她貪這杯中滋味,更貪這小屋之內,橘色的光,溫暖又令人心安的滋味。
酒入喉,慢慢的,徐徐的。
一線滋味淌過胸膛,醇厚了滋味,也醇厚了心中想見未見,終於得見的相思。
淡淡回甘終歸胃裡,濃鬱了回甘,更濃鬱了記憶似真不真,盼它成真的念想。
“你……得罪了我什麼,又謝我什麼,這般一本正經,我還真不習慣。”
美少婦低語呢喃,不看少年,不自覺想看自己腳尖。
可白玉葫蘆又溫又潤,隨著她呼吸起伏,擋住了燙如秋水的目光。
蘇瑾自覺,再替顧雁翎滿上酒盞,很真誠
“謝你救過我命,謝你護持我修羅宗,謝你傳我《回眸歎》這等驚世奇曲。
你對我愛護有加,更多番包容,你是我長輩,我自當謝你。”
顧雁翎抬眼,蹙眉,小拳頭也不由捏緊“平輩!平輩!”
她有些憤慨。
“葉宗主比我大那麼多,待我成為宗主後,也以平輩相交!
我才大你多少!如今你也成了宗主,我們就是平輩!”
她將酒一飲而儘,氣呼呼模樣,也不知哪來的無名火,就是控不住往上躥。
又覺出自己失態,將杯盞放下,示意蘇瑾再給自己添酒。
蘇某人啊,如何覺不出美少婦的失態,這等嬌憨又較真模樣,分明動情已深……
所以啊,越是優秀,又不曾動過情的女人,動情之後就越認真,乃至極易成劫。
就像一輩子沒病過的人,一但病了,就是大病。
可蘇瑾還得抱她大腿,沒法子,布局布的再好,也彌補不了修羅宗當前沒有法軀境強者的事實,很多事,暫時真離不開顧雁翎。
那百世情劫,顧雁翎受了影響,蘇瑾又何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