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蘇瑾備了酒,新出窖的【朝蕊紅】,是丙階酒。
酒方也是顧宗主給的。
這酒在南疆,也還有個彆稱,喚作女兒紅。
沒錯,與蘇瑾前世的女兒紅同名,寓意也相同。
卻也有不同,此酒絕非普通百姓能釀。
財力,技術,都釀不了,乃是官宦家族生了女兒,才會特意釀下此酒,待到姑娘出嫁當日,才取出飲用。
顧宗主好酒,蘇瑾所釀酒水品質又絕非常理可以揣度,且彆管是什麼酒,出窖了給顧宗主準備好就行。
菜也備好了。
象鼻豬的鼻子以霜花樹的花乾熏製,爽脆中本就帶著霜花素雅香氣,再切成薄薄的圓片兒。
晶瑩剔透本就像極了藝術品,寶石一般的底,瑪瑙一般的紋。
芫荽、芹泥、胡瓜絲兒,辣子、花椒、酸果醋兒,淋滿了香油後佐以堅果碎末拌的勻了,色香味俱全,是上好的下酒涼菜。
紅泥小爐上是口小鍋,內裡是切的均勻的魚膾,源自蘇瑾親手釣上的霜鰭冰鱗魚,罕見的很,紋理細膩似水晶,如玉髓。
這魚做的卻是川菜,海椒花辣子,熱騰騰菜籽油嘩啦啦澆上,本是口水魚片,卻因為北境太冷,改良成乾鍋模樣。
下麵火溫不大,全當保溫了,香氣四溢,該是何顧宗主口味。
畢竟靈巢宗所在南疆,口味和前世雲南相似,不過偏酸辣而已,相信這麻辣的魚片也合她味口。
最後一個小菜,是冷拌酸茄,這菜是一道漿果,模樣口味,都與前世小番茄類似,卻更酸,不是一般人受的住的。
撒了磨碎的冰糖,芝麻,略微綜合酸澀後,便隻剩酸爽,女孩子都愛。
三個菜,幾壇酒,蘇瑾等著顧宗主來,驚翅鳥反正是把信傳了。
眼下夜深,亥時放過,前世的晚上十一點。
六兒吃的肚皮圓滾滾,穿著它的蘇給它做的全新……黑絲睡衣……
用小帕子蓋住肚臍眼兒,很懂事的先睡了。
雖然,它沒肚臍……
……
菜正好,酒也開了壇,香氣四溢。
此時,屋外也傳來叩門聲,不那麼利落了,也不那麼乾脆了,偏生故意敲成利落乾脆模樣。
解氣似的,還挺重。
蘇瑾開了門,美少婦冷著臉,屋外雪又起。
霜風呼嘯。
吹在屋內蘇瑾麵上的,是屋外的冷冽與徹骨的清爽味道。
吹在屋外顧雁翎臉上的,是屋內的暖意與溫馨的港灣氣息。
“找我作甚!”美婦人慪氣,卻知道,蘇瑾大概是想給他請罪,也大概率準備了驚喜。
不然,顧雁翎不介意給這個少年宗主一些教訓,實在……太欺負人了!
“給顧姐姐準備了禮物。”蘇某人笑出一口白牙,求生欲極高,乃至於開啟了【魅力專精】效果。
極為無恥。
他又不是傻子,也知道眼前人兒對自己的感情。
之前那些行為,又是騙彆人吃歡喜,又是隻給彆人送禮唯獨漏了她,再加上答應過會在折州帶小禮物回來,卻言而無信,這些事情是真不對。
不能因為彆人喜歡你,你就這麼過分。
不能總讓寵著你,愛著你的人吃虧。
憑什麼?
愛你,就活該遭罪?
這道理,蘇瑾其實比誰都懂。
“來,我給顧姐姐做了幾個好菜,新出窖的酒,也是第一個留給你!”蘇某人迎著美婦人進屋。
顧雁翎也覺自己不爭氣,被一句姐姐喊得心中發顫,踱著步兒走了進去。
麵上寒霜也解,雖時依舊清冷模樣,眼中卻寫滿了“彆以為這樣我就會開心”的情緒。
也不客氣,坐下,支腮,拿起桌上酒,就給自己斟滿。
“【朝蕊紅】麼……”她心中呢喃著,這酒雖是南疆貴族特色,她卻還真未喝過。
師尊收她做弟子時,當年埋下過一壇,如今還埋著。
她收齊心霽做弟子時,也埋下過一壇,如今亦還埋著。
這酒意義特殊,她也不曾喝過,不想今日,卻是由這少年所釀,拿出來招待自己。
硬要曲解,也能曲解成曖昧意思。
不想曲解,誤會就大了,想拿這酒給自己喝,然後向自己求親,娶了齊心霽是吧?
休想!!!
“找我作甚!有話就說!”顧雁翎飲下一杯。
純美,甘香,熱烈,滾燙,從嗓子辣到肚子,一線燙下去。
“瞧姐姐好久不曾來尋過我了,我卻有些想念,便主動來尋姐姐。”蘇瑾給顧雁翎夾菜。
他知道,對方想聽什麼。
如他這般人,哪有真傻?隻有裝傻。
顧雁翎不語。
今天首次被對方叫做姐姐,第一次被對方這般熱情招待,她隱約就覺蘇瑾該是對自己有愧,或是有事相求。
她不喜歡這樣,偏卻覺得,總比不見要好。
垂目,視線又被自己的白玉葫蘆擋得嚴實,很礙事。
“之前答應過的,要從折州給顧宗主帶禮物,之所以回來絕口不提,非是忘了,而是著實逛過商鋪,瞧不上那些俗物,都覺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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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會打造法器,偏你又是靈之流武者,用不上,還礙事,我不想如敷衍彆人那般敷衍你。
這才學著製衣,想著親手做的,才有誠意。
之所以先給彆人做,不過拿他們試手罷了,待我自己都覺滿意了,才能給顧宗主你來做,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