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昭手指都在顫抖。
她扶上方向盤,向外麵看了一眼,隻見那個“交警”迅速脫下了身上的交警服,往旁邊一丟,拉開後座的車門上了車。
深冬的七點鐘。
天還是沒有徹底大亮。
霧蒙蒙的像極了花昭心裡的陰霾。
花昭一邊順從的開車,一邊忍不住問道,“大哥,你們到底想乾什麼?你們要是劫財,我可以給你們去銀行取錢。”
拿著手槍抵著花昭的男人,凶神惡煞的說道,“閉嘴!”
花昭深吸一口氣。
速度放慢。
男人一把握住花昭的胳膊,凶巴巴的說道,“提速!我告訴你,彆跟耍心眼,否則我在這裡就解決了你。”
花昭連連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有點害怕,大哥,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男人冷哼一聲,說道,“你自己心裡有數。”
花昭:“……”
車子剛剛停在地下停車場。
坐在後麵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手心裡握著一塊手帕,從後麵按住了花昭的口鼻。
花昭劇烈的掙紮了大概十秒鐘。
手帕上灑落的乙醚發揮作用。
花昭赤紅的眼睛裡充滿著惶恐和不甘,卻眼睜睜的清醒的感覺著自己越發毫無還手之力。
乙醚已經被吸入。
花昭渾身癱軟下來。
眼睛緩緩閉上。
泛起淡淡薄紅的眼角,一滴淚落下來。
她好像,總是差了那麼點運氣。
——
商北梟登機後,周彥趕緊說道,“商總,您趕緊休息一會兒吧。”
商北梟忽然一陣心悸。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裡沉甸甸的,像是一塊石頭墜著,疼的難過。
眼看著商北梟臉色不好。
周彥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怎麼了?”
商北梟搖搖頭。
他拿出手機。
原本想給花昭打電話。
但是注意到現在的時間,花昭昭估計正在睡覺。
商北梟沒舍得打擾。
隻是給花昭發了一條消息,彙報自己的行程。
周彥無意間瞥到。
連忙掏出手機,說道,“我也給我女朋友報個平安吧。”
不多時。
飛機起飛。
商北梟胸口的不舒服,不僅沒有減輕,還越發嚴重。
商北梟向空姐要了一杯溫水。
握在手裡。
溫熱的溫度,順著商北梟的手心一路緩緩地蔓延。
周彥在旁邊小聲說道,“等餘阿姨被接回來,先生就可以帶著花昭真正的見家長了。”
商北梟緩緩頷首。
餘賽霜失蹤了十幾年,終於在年前,找到了餘賽霜的行蹤。
並且成功的聯絡上。
商北梟無比期待,自己心裡唯一認可的母親,可以安全被接回來,可以和花昭相見,可以送上給他和花昭的祝福。
在商北梟的心裡。
他的長輩,隻有餘賽霜一個人。
是當年寧願去賣血,也要給他和妹妹吃上飯的母親。
商北梟心裡所有對於母親的記憶和渴望,全部是源於餘賽霜。
飛機劃破天空。
駛向大洋彼岸。
雲朵疏淡。
寒風凜冽。
——
花昭是被一盆水潑醒的。
大冷的天。
刺骨的帶著冰塊的冷水,潑過來的瞬間,花昭渾身都濕透,冷的牙關發顫。
花昭渾身顫抖瑟縮著。
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擺設。
不知道是哪裡的裝修風格,是花昭感到陌生的環境,花昭的麵前坐著三個大漢,一個個皆是凶神惡煞。
好像是來自地獄的閻羅。
花昭咬緊牙關。
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來,低聲啞啞的問道,“你們到底是聽從誰的命令?你們到底想對我怎麼樣?”
眉毛上方有一道疤的男人走到花昭麵前。
強硬的抬起花昭的下巴,低笑著說道,“怪不得能讓舅甥爭得死去活來,長得可真他媽的標誌啊。”
花昭從男人邪惡的目光中看到了欲望。
花昭心裡惡心的厲害。
卻是強壓著自己的不舒服,放低自己的態度,說道,“大哥,您讓我做個明白鬼,好不好?”
刀疤臉笑了笑。
一隻手在花昭的臉上輕輕的摩挲起來,笑著說道,“好嘛!總之你也跑不了了,不妨告訴你,讓我們兄弟們來辦事的人是、商雲敏。”
商雲敏!
花昭腦袋裡轟隆一聲。
刀疤臉嘖嘖兩聲,“你遛人家兒子,給人家戴綠帽子,最後還讓人家兒子去坐牢,這事兒不論放在誰的身上,都不能全身而退吧?”
花昭心裡惶恐,如果真的是商雲敏所謂,花昭相信,商雲敏的唯一的訴求,可能就是要她的命。
花昭,窮途末路。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渺小,渺小的好像一隻螞蟻。
無論是誰。
隻要伸出手指。
就能絲毫不費力的將她殺死。
另外一個男人忽然接了一通電話。
進來後。
三人使了個眼色,就拉起花昭,粗魯不堪的講花昭塞進了車裡。
在崎嶇的小路上不停的顛簸。
花昭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顛簸出來。
皮卡路過一條完全陌生的街道。
花昭的腦袋忽然被按住。
花昭的臉被狠狠的撞在玻璃上。
她身後的男人用繩子勒在她的脖子上。
而花昭的注意力,卻放在了街頭,那一對親密擁抱的男女的身上。
花昭的世界忽然安靜了。
她掙紮的雙手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隻覺得脖子上麵的繩子正在一點點的勒進她的皮肉裡麵,讓她失去了呼吸的自由。
能夠在喉嚨裡進出的空氣越來越少。
花昭因為窒息,而昏迷過去。
——
深夜。
花昭艱難的睜開眼睛。
她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屏幕,以及,她的身邊被傾倒的汽油。
包括她的身上,頭發上,都被汽油浸透。
濃烈的汽油味道讓花昭不停的乾嘔著。
她甚至鼻翼裡麵也被灌入了汽油。
花昭被綁在柱子上,繩子磨破了手腕,又被汽油灼燒,花昭已經疼的渾身發麻。
可是她還是在奮力地掙紮著。
她要自救。
她不能喪失生的勇氣。
她還有媽媽,還有外婆,還有朋友……
她必須要活著。
花昭撕心裂肺的掙紮著。
忽然。
麵前的屏幕亮起來。
屏幕裡麵卻是花昭現如今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
花昭目光呆滯的盯著屏幕。
不多時,屏幕的另外一邊出現了波動起伏的電波。
一道用變聲器變聲的聲音傳了出來,“花昭,商北梟已經知道了你的處境,但是,現在商北梟的養母也是危在旦夕,讓我們猜一猜,商北梟會先救誰?”
花昭驀然瞪大瞳孔。
鐵門被打開。
外麵進來一個人。
手裡拿著蠟燭。
燃燒的蠟燭。
蠟燭放在繩索的儘頭,繩索的另外一邊連接的,是花昭身旁的汽油桶。
蠟燭燒儘。
繩索會迅速燃燒。
火勢必將一路蔓延到花昭的身邊。
那人放完蠟燭後,迫不及待的出去。
那一道聲音再次響起來,“花昭,你能活下來,還是隻有二十分鐘的存活機會,就看商北梟怎麼選擇了。”
瞬間。
花昭麵前的屏幕徹底熄滅。
花昭赤紅的眼睛裡充斥著蠟燭火焰的火苗,熊熊燃燒的蠟燭,一滴一滴的燭淚,好像是為一個年輕女人的隕落在哭泣。
但是誰想死呢?
花昭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期盼?
她想活下去啊。
她比誰都先活下去。
她若是死了,媽媽和外婆還有活下去的餘地嗎?
蠟燭燃燒了多久。
花昭就掙紮了多久。
蚍蜉撼樹。
花昭用自己的一條命踐行了這個成語。
蠟燭終究燃燒殆儘。
花昭落在繩索的一端。
火勢劇烈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