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扇飛了。
“嗚嗚嗚。”
苗王被創死了。
男子見兒子被揍,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即就要起身,與苗王殊死一搏。
就在此時,一道威嚴的女子聲音自寨子那頭傳來。
“住手!”
男子的身形一頓,抬起的掌蹲在半空。
他扭頭一瞧,又驚又委屈:“夫人!”
“夫、夫人……仙兒來了?”
苗王趕緊背過身,先胡亂整理了一下儀容,確定自己寶刀未老、風韻猶存、帥裂蒼穹,這才轉身深情款款地張開雙臂撲向對方:
“仙兒——哎喲我操!”
苗王撲到一半,下了一大跳,趕忙往後退足足一丈!
“你誰呀?”
他問道。
女人沒回答苗王,而是先看向了自己的夫君與兒子:“你們沒事吧?”
少年趴在屋頂上,腫著半張臉道:“娘……兒子……沒事……”
男人握住她的手,冷冷地瞪著苗王道:“夫人,也不知哪兒來的瘋漢,擅闖我們家門,還對我和示兒動起了手。”
女人麵向苗王,微微行了一禮:“見過苗王。”
男人一愣。
苗王撓撓頭:“你認識我?”
女人道:“姨父貴人多忘事,鳳兒卻是記得的。”
苗王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是鳳兒?小鳳兒?你長這麼大了?”
女人歎氣:“姨父,我隻比箏兒姐姐小幾歲而已。”
柳傾雲有一年去苗王那邊小住,偷偷地把剛滿兩歲的表妹拐走了,那是苗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與小鳳兒相處。
哪曾想,一晃眼,小鳳兒已成親生子。
男子一改先前之嫌,對苗王拱手:“原來是姨父,晚輩許言,適才多有冒犯,請姨父見諒。”
苗王的心情豁然開朗,拍拍他肩膀:“好說好說!剛剛姨父下手有點兒重,回頭姨父自罰三杯,再教你一套功法!你彆往心裡擱啊!那、那是我表外孫?”
少年揮了揮手,用腫成豬頭的臉打了聲招呼:“姨姥爺。”
苗王訕訕。
他轉頭望向陸沅,嚴肅著臉說道:“臭小子,還不快過來見見你表姨?”
陸沅帶著孟芊芊上前,給柳鳳兒行了個晚輩的禮。
“阿沅見過表姨。”
柳鳳兒溫和平靜的目光落在陸沅的臉上,仔仔細細地打量:“回來了就好。”
說完,又看向一旁的孟芊芊。
陸沅介紹道:“我妻子,孟小九。”
孟芊芊笑了笑:“小九見過表姨。”
柳鳳兒點了點頭:“比畫像上的好看。”
柳鳳兒淡如雲,對誰的態度都是如此,不會過分熱絡,也不會疏於禮數。
“表姨!”
檀兒自來熟地給柳鳳兒見了禮。
倒是白玉薇有點兒不自在,好像偌大的寨子,隻有她是外人。
“小妹。”
孟芊芊將她牽了過來,給柳鳳兒、許言見了禮。
柳傾雲在馬車上睡得呼呼的,寶姝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一陣小崽掙紮。
“呃啊——要出去——要下車車——”
她累得直吐舌頭,小腦袋一耷拉,擺爛了!
苗王滿心滿眼全是仙兒,連女兒和小胖墩兒還在馬車上都忘了:“咳咳,小鳳兒,你姨呢?”
柳鳳兒道:“她搬去後寨了,這座宅子給了我們,我帶你們過去。”
苗王比了個拒絕的手勢:“不用,我自己去。”
他必須第一個見到仙兒!
柳鳳兒沒有強求,給苗王指了路。
仙兒!
這次我真的來啦!
苗王施展輕功去了後寨。
孟芊芊一行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夜幕降臨,明月高掛。
眾人隻見皓月下,一道暗影倒飛了出去。
“嗷嗚——”
有點兒像苗王的聲音。
孟芊芊一邊走,一邊麵不改色地問道:“第幾次了?”
陸沅:“第七次。”
“仙兒——我還——可以——”
嘎吱——
房門第八次被推開。
屋內,月光如清泉,如鮫紗,卸了一地的清光。
苗疆神女獨坐窗前,細細地撚著手中的桑蠶絲。
歲月給了她霜發,卻奪不走她的內蘊神華。
她隻是靜靜坐著,便美得宛若壁上仙。
“我說過,不許進來。”
她的聲音,沒有絲毫蒼老,如天籟一般,帶著絲絲神韻。
“外祖母,是我,阿沅。”
陸沅定定地看著她,喉頭脹痛地開口。
她撚蠶絲的動作頓住。
“我回來了。”
陸沅早已忘了什麼是疼痛,早已不會再痛哭。
然而這一刻,他的心底忽然湧上莫大的委屈,眼眶微紅:
“外祖母,阿沅的手,好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