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升微微皺眉,也仔細端詳起說話之人。
這人年不過四十,生的是濃眉大眼,方口直鼻,正瞪著眼回應著他。
可惜他看了許久也沒有認出來。
那人咂了下嘴,猛地摘下頭上鐵盔,一把抓住聶雲升的手放在自己頭頂“來來來,看看這個,記起來了不?”
“你是……”聶雲升的眉緩緩舒展,眼神中驟然有了亮光,“你是唐大哥!”
“哈哈,聶小子,老子就知道你不會這麼沒良心!”那人又把頭盔戴上,一把攬住聶雲升的肩膀,對著一眾將校罵咧咧的吼道,“老子以前跟你們說這頭上的傷是為了救人留下的,他娘的,你們還不信,看見沒,正主來了!”
聶雲升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他記憶中的唐九田雖是一個手有千斤之力的悍勇猛將,可表麵看上去卻是一個體型消瘦,麵如金紙,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要不是頭上那條長疤,他還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魁梧的壯漢,就是當年那個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的唐大哥。
一群武將因為那一道疤又開始七嘴八舌的吹噓起來,各自卸甲脫衣展示起自己身上的疤痕。
爭論了好一陣兒,唐九田才一拍聶雲升的胸口,問道“聶小子,我記得當年你是被羅如虎看中,調到冀州刺史府任個什麼鳥參軍,怎麼又來這冀北前線了?”
聶雲升心頭一顫“唐大哥,咱們晚會兒再敘舊。”
連忙又對著魏璋抱了抱拳“魏將軍,在下有要事跟您說。”
這魏璋年歲差不多有個三十五六,白麵長須,不似一般武將那般粗獷,若不是他也披甲戴胄,看上去更像一個軍師。
他本想讓聶雲升有話直說,可注意到對方眼中的慎重之後,便讓一眾將校在此等待,領著他單獨進了軍帳。
剛一進去,魏璋便出聲詢問“聶校尉,可是我家將軍出事了?”
“此人好生機敏。”聶雲升心中暗讚了一句,扭頭看了眼帳外,見並沒有彆人,才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那個精致木盒,“魏將軍,鄒大哥他……”
魏璋疑惑的接過木盒,打開後隻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一把抓住聶雲升,沉聲問道“聶校尉,你怎會有我軍中虎符?我家將軍呢?他在哪?到底發生何事了?”
聶雲升抿著嘴,將沈譚在牢裡與自己說過的話轉述了一遍。
魏璋聽完便是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魏將軍。”聶雲升慌忙扶了他一下,一臉擔憂。
“我沒事,沒事……”魏璋輕輕擺了擺手,看了一眼聶雲升,緩緩轉過身,低頭盯著盒子裡的虎符陷入沉思。
陣前鬥將,不敵被殺,似乎找不出羅晉的錯誤……
若說有錯,也隻能安一個指揮不力,誤判形勢……
唉,就算他真有過錯,可在整個冀北數他的官職最高,又有何人可以節製啊……
沈譚擔憂的不錯,外麵那些將校幾乎全都是與鄒將軍出生入死的兄弟,倘若他們知道此事,一定會去尋羅晉的晦氣,隻怕我也攔不住……
這該如何是好?
聶雲升默默注視著眼前這位儒將,心裡也在琢磨該怎麼跟將士們解釋。
“聶校尉!”帳內好一陣沉默之後,魏璋突然轉過身問道,“我雍州軍馬本就是援軍,來此之後便須聽從羅晉軍令,眼下定安城城門緊閉,不知你可有辦法出城?”
聶雲升搖了搖頭“三郡城門緊閉乃是羅將軍下的死令,除非有他親筆手書,否則絕對無法出門。”
他想了一下,又問魏璋“不知魏將軍出城,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