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淼出現在廳門前,讓宴會裡的人們瞬間安靜下來。
尤冕慌忙站了起來,快步迎上前,拱手行了一禮:“賈彆駕,您來了。”
賈淼頷首回禮,微微一笑:“今日可是有勞尤縣令了。”
“應該的,應該的。”尤冕連忙將他引到眾人麵前,介紹道,“各位,這位就是賈彆駕。”
眾人齊齊怔愣,看著眼前之人,都是一臉的驚訝,同時在想:“朝廷這是沒人了嗎?居然會讓此人擔任一州彆駕!”
也難怪他們會這麼想。
賈淼今日脫掉了官服,換上了一套淺藍色的襴衫,滿臉含笑,不見一絲往日官威,看上去就與那些初出茅廬的儒生一樣,不諳世事。
“在下賈淼,見過各位族長。”
躬身拱手,儘顯謙卑之態。
眾人心裡雖有一些輕視之意,但也不會表露出來,禮節更免不得,紛紛起身回了禮。
見過禮後,尤冕立即恭恭敬敬的將賈淼讓到主位,自己則是坐在陪席為他斟酒。
賈淼剛剛坐下便舉起酒杯,一臉歉意的說道:“在下剛剛處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因此遲到了一會兒,先自罰一杯。”
說是自罰,又有哪個會不陪。
看眾人齊齊把酒喝下,賈淼再次提起一杯,笑著看向眾人:“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赴約,在下感激不儘,這一杯,我敬各位。”
他仰頭一飲而儘,所有人也舉杯同飲。
沒等眾人將酒杯放下,賈淼第三次舉杯:“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在下請你們來此的目的,這一杯,算是提前感謝大家。”
說罷,將杯中酒飲下。
然而這一次,眾人手裡的杯子卻都停在了半空。
賈淼淡淡一笑,眼神犀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怎麼,各位不願接受我的感謝?”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齊齊看向賈淼左手邊的那位老者。
賈淼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轉頭看向那老者,笑問:“不知這位是?”
“此乃陳家家主,陳禹。”另一旁的尤冕提醒道。
“原來是陳族長,在下失禮了。”賈淼對著陳禹微一拱手,未等他有所反應,便環視著眾人又問,“不知哪位是宋家族長?”
“老夫便是宋啟承!”
聲音是從隔壁桌傳來,一個年有六旬,胡子花白,大腹便便的老者,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賈淼尋聲望去,不禁淡淡一笑:“宋老何故坐在那裡?”
“這裡舒坦。”宋啟承大咧咧的拱了拱手,“賈彆駕,我知道你叫我的意思,但我可得先把話說到前頭,宋家雖與其他三家並稱豫州四大家族,但老夫心裡明白,宋家可比不上他們,還不配與他們坐在一起。”
賈淼挑了挑眉:“宋老何出此言?”
“什麼宋老,就是老宋。”說著話,宋啟承站了起來,拿著酒杯走到賈淼麵前,“賈彆駕,老宋我是個粗人,但命好,承蒙祖上蔭庇,才有了如今這個身份。”
他在陳家族長身後繞來繞去,意有所指的說道:“宋家老祖宗就是個織布的,發家後傳到我這,不過才是第四代,哪能和陳家這個什麼都愛插一腳的世家相提並論?”
陳禹微微眯了眯眼,一言不發。
賈淼輕笑了一聲,目光在陳禹和宋啟承身上反複跳躍,最後問道:“宋老無需這般妄自菲薄,我聽說戶部宋侍郎與您有舊?不知是真是假?”
“嗨,能有什麼舊啊!不過是有著點同鄉的情分,小時候一起光屁股和過泥而已。”宋啟承大手一揮,有意無意的總是把話引到陳禹身上,“哪能比得上陳族長呢。”
“嗯,這一點兒倒是不錯。”賈淼微微頷首,意味深長的瞥了陳禹一眼,“畢竟戶部侍郎的官職,比起中書令可是低了不少。”
“賈彆駕!”一直未說話的陳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冷冷的說道,“你叫我們過來,無非是想要些錢糧,何須說那些沒用的?”
賈淼心中嗤笑,看來密令司調查的是真的,中書省宰相的確和這些家族有牽連。
他環視一圈,最後又看向麵前的陳禹:“陳族長,陳家是在場之中最大的家族,您既然都這樣說了,那就先表個態吧。”
賈淼心裡明白,眼前的這些家族分為三個陣營,一方以陳家為首,一方以宋家為首,還有一方,暫且算是散兵遊勇。
而在這三方之中,單拎出來,又數陳家的勢力最大。
所謂表態,就是捐錢捐糧。
商人重利,平白無故的讓他們把錢糧拿出來,無異於抽他們的血,誰也不會樂意。
可讓陳家先表個態,依附他的各大家族也不敢不拿。
賈淼沒有忘記自己的最終目的,手裡攥著的那六封與南榮私下往來的書信中,有一封正是陳家的。
拔出蘿卜帶出泥,他要試探一下,究竟哪些家族會以陳家馬首是瞻。
“在場的都是生意人,向來講究的是公平買賣。”陳禹輕捋胡須,斜睨著賈淼,“賈彆駕什麼也不說,一來就讓我們交錢獻糧,有些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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