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領命離開,方令舟又轉頭凝視著項小滿,而對一旁的林彥章,視若無睹。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清晨的陽光,灑在了府門前的梧桐樹上,光線透過枝葉縫隙,破成無數金色的碎片。
臨近中秋,昨日又下了幾陣大雨,樹下堆積了不少落葉,偶爾一陣風起,便會卷起幾片飄到三人身邊。
當然,也會落在那匹駿馬身上,馬兒似乎是在應和這片葉子,仰頭發出一聲嘶鳴。
“將軍,您這虎目一瞪,就連馬都害怕啊。”項小滿突然笑道。
方令舟何許人也,一個能與「六虎將」相提並論的智將,又怎會不明白項小滿那點小心思。
那話明擺著就是在說:你彆那麼盯著我,我害怕。
“嗬嗬,反應倒是挺快。”方令舟收回目光,心裡暗讚了一句。他輕輕拍了拍馬背,回應著項小滿的話,“小家夥,你很有趣。”
說完,又轉頭看向林彥章,見他那一副緊張的模樣,與項小滿坦然自若的神情截然相反,不禁無聲輕歎,問道:“你兄長近日如何?”
林彥章怔了一下,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主動問起林彥文,連忙拱手行禮:“大哥為了下月初的策試,每日卯時便起,子時方睡,幾乎無時無刻不待在書房裡,就連飯食也是命人送過去的。”
“嗯。”方令舟微微頷首,頓了一下,又道,“有勞有逸,合歡之意。”
林彥章微微皺眉,一臉不解地看向項小滿。
“你彆看我,我讀的書可沒你多。”
項小滿剛剛說完,就聽見大門內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
“父親的意思是說,林公子不該一直紮在書海裡,適當的放鬆一下,身子才會康健。”
二人尋聲看去,之前離開的軍士走出了大門,身後跟著一位步伐輕盈,氣質溫婉的女子。
女子約莫有個十八九歲,身著一襲淡雅的長裙,長裙極為素樸,隻有裙擺繡著幾隻飛燕。她的長發高高盤起,除了一支銀簪之外,再無其他任何點綴。全身的首飾,似乎也隻有那一對銀製耳環,有意思的是,那耳環上掛著的同樣是一隻飛燕。
她正是方令舟的獨女,方好。
“好好。”方令舟衝著閨女招了招手。
方好緩步走到父親身邊,對著林彥章和項小滿微微頷首,算是見過禮。
她已經從軍士口中得知父親喚她來的意思,目光便有意無意的看向林彥章與項小滿。
林彥章其實已經在心裡把方好當成自己嫂子了,點頭致意後便沒敢再看她,微低著頭,琢磨自己什麼時候把禮物送出去最合適。
而項小滿,則是沒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那視線不僅沒有移開,反而是瞪大了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對方。
也難怪項小滿看得出神,這方好臉龐白皙似玉,罥眉如翠,杏眼含波,因未施粉黛有著三分病態,可給人的感覺,卻又不似弱柳扶風那般懨懨。
“這位姐姐……項小滿看得入迷,竟不由自主地誇了一句,“長得……可真像是天仙般的人兒。”
這種話要是彆人說出來,八成會被當成一個言行放蕩的登徒子,可項小滿的那一臉真摯,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冒犯。
方好明顯是怔了一下,迎上項小滿清澈而又沒有任何褻瀆之意的目光,沉默良久,不禁掩嘴輕笑:“你見過天仙?”
“沒有。”項小滿撓頭笑了笑,“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就是林姐姐了,但她身上更多的是英氣,哦對了,還有嬸嬸,不過嬸嬸的年紀在那擺著呐,要是年輕的時候,應該可以和你一較高下。”
方好淡淡一笑,沒有再接話,扭頭看向方令舟:“父親,是他嗎?”
方好問的,自然就是那三個主意。
“嗯。”方令舟點點頭,嗬嗬一笑,瞥了項小滿一眼,又對閨女說道,“他叫項小滿,是林家那一對娃娃的乾爹。”
方好沒有回應,隻是有些詫異的將目光再次停留在項小滿的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才又瞥了眼林彥章和他手裡的禮盒。
項小滿覺察到她的目光,連忙推了推林彥章。林彥章這次倒機靈,立即便將手裡禮盒遞了出去。
“方姑娘,前番多有冒犯,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請姑娘笑納。”
“事情已過,無需再提。”方好的聲音極為圓潤,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她指了指那禮盒,“這是什麼?”
林彥章聽出方好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不禁心中一喜,連忙將禮盒打開,又往前挪了兩分。
“原來是臂釧。”方好拿起一隻端詳了一會兒,淡淡一笑,“玉美無暇,金質純淨,瑪瑙透徹,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她將臂釧放回盒子,對著石階邊站著的丫鬟招了招手。那丫鬟立即上前,伸手接過盒子。
林彥章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到方好柔聲說道:“如此,便多謝林公子了。”
林彥章這才反應過來,強壓著心中的狂喜,對著方好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而後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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