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滿沒聽明白赫連良平的話是什麼意思,這是在嘲諷自己袖手旁觀?還是在埋怨自己多管閒事?
他此刻也無暇多想,望著被人群圍觀的男子,問道:“大哥,那人傷勢重嗎?”
“我沒在意。”赫連良平道。
他也隻是將纏在那男子腳上的韁繩割斷,而後急著將馬製服拴好,還沒來得及察看,就聽見那攤主在辱罵項小滿,才有了照麵一腳。
“那我去看看。”項小滿說了一聲,抬腳就要往人群走去。
“你確定要管嗎?”
“當然……”話到嘴邊,又被項小滿及時咽了回去。他猛地站停,扭頭看著赫連良平,帶著疑惑和猶豫問道,“大哥,我該不該管啊?”
“你剛才為何要走?”赫連良平麵無表情,不答反問,“後來為何又不走了?”
“我……”項小滿一時無言。
他為何要走?還不是擔心去年除夕夜的事再來一遍嗎。那為何又不走了,是被圍觀百姓所激?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我這是咋了?”項小滿輕聲自問,帶著滿滿的迷茫。
此時的長街,充斥著馬兒的粗喘,油條攤主的哀嚎,攤主媳婦的謾罵,以及圍觀百姓的嬉笑品論。
嘈雜的環境,各種戾氣夾雜著項小滿的彷徨無措,讓赫連良平極為不適。他凝視著項小滿,沉聲問道:“區區一條人命而已,該不該管這麼難選嗎?你在糾結什麼?”
項小滿聞言一怔,猛地抬頭與赫連良平對視,眼中的迷茫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堅定與隱隱的憤怒:“我要管!”
“隨你。”赫連良平依舊古井無波,一臉淡漠,“我看著他們。”
項小滿瞥了眼攤主夫婦,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在人群裡擠出一條通道,來到了受傷男子身邊。
男子現在還躺在地上,蒼白的臉上全是血汙,微弱的呼吸甚至無法察覺到他的胸腔起伏,右腿扭曲成一個極為怪異的形狀,膝蓋處還有白骨刺出。
項小滿仔細察看了一番,不禁心頭一顫,實沒想到傷勢會這麼嚴重,忙對圍觀的一個青年男子喊道:“這位大哥,麻煩你去請一下大夫。”
男子一愣,左顧右盼了兩下,而後才有些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
“沒錯,就是你,快去呀!”
項小滿有些急躁,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擔心傷者,可那男子卻不這樣想,聽他語氣不善,頓時臉色一沉:“你讓我去我就去?你誰呀?人又不是我害的,我憑啥要去?”
“你……”項小滿氣結,可又不能逼迫他,隻能又重新張望人群尋找幫手,然而人們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根本就不與他對視。
恰在這時,忽然聽到一聲聲嗬斥傳了過來。
項小滿皺著眉尋聲看去,見是不遠處走來兩個衙役,不由臉色一喜,立即撥開人群迎了過去,快速將驚馬傷人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現在得立刻看大夫,再晚恐怕就麻煩了。”
兩個衙役來到受傷男子麵前,看到那慘狀後,也是麵露不忍,其中一人便點兵似的指著人群:“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趕緊幫著把人抬到醫館去。”
被點的四個人裡,就有剛剛與項小滿發生口角的青年男子,原本連跑腿都不願意,此刻卻絲毫不見猶豫,連忙幫著把傷者抬了起來。
見同伴帶人離開,另一個衙役也開始詢問具體情況,項小滿便帶他去了那個炸油條的攤位。
衙役見油條攤一片狼藉,再看那攤主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鞋印,不禁微微皺眉:“怎麼還鬥毆了?”
攤主看到官差過來,立刻就停止了呻吟,爬起來就要惡人先告狀,可被赫連良平那一雙冷冽如刀的目光一掃,頓時又感到一股寒意,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然而他心有畏懼,他媳婦卻覺得有了倚仗,指著赫連良平就開始大倒苦水。
無非說一些什麼自己夫妻倆都是本本分分的小百姓,靠炸個油條養活生計,今天見街上突然來了匹瘋馬,看個熱鬨的功夫,就平白無故的被人給打了。
說完,又裝模作樣的抹起眼淚來。
衙役聽著婦人的哭訴,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幾分,轉頭看向赫連良平,見他儀表堂堂,氣質出眾,也不敢太過冒犯,照例問了一句:“她說的可是真的?”
赫連良平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那婦人。
他不屑解釋,項小滿卻無法忍受,把從人群裡聽到的事情經過全部告訴了衙役:“我隻是向他求證一下,他就對我破口大罵,大哥是見我受辱才出手教訓他的。”
項小滿死死地盯著那婦人,眼神中亦是透露出無儘的寒意,“現在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信口胡說,倒打一耙了?”
衙役望了眼那匹已經穩定的馬兒,又問項小滿:“你剛才說的那些,又是從誰那聽來的?”
項小滿環視人群,一眼便找到了之前說看到馬兒受驚的中年漢子:“就是那個大叔。”
衙役衝著人群招了招手,那漢子倒也沒有多少畏懼,小跑著過來,證實了項小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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