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滿聽到這裡,心中不由一動。想起賈淼在大災初定之時上任鄴邱,頒布的一係列政策,尤其是強製收回那些被大家族強占的田地發還於民,可謂是深受百姓愛戴。
方令舟雖然現在得了民心,但與賈淼相比,恐怕還是有所不及。
各種議論聲還在繼續,無外乎三個觀點:有人對方令舟的軍事實力表示懷疑,認為他難以與朝廷抗衡;有人則覺得方令舟深得民心,有可能成為顛覆朝廷的梟雄;還有人則表示兩方半斤八兩,勝負難料。
“吃飽了嗎?”項小滿問道。
“沒呢啊,你急什麼?”張峰含糊不清地說道,“不再聽聽了?”
“不聽了。”項小滿站起身,“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咱們出城。”
張峰見項小滿說走就走,著急忙慌又塞了兩口肉,拎著酒壺跟了上去。
兩人回到房間,簡單洗漱後便躺下休息。項小滿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客棧中那些關於戰爭的議論,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憂慮。
他知道,這場戰爭將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包括他自己。他雖然年輕,但已經見識過太多的生死和離彆,他不想成為戰爭的犧牲品。但他也明白,一旦戰事擴散,沒有人能夠完全置身事外。
更何況,還有赫連良平這位千方百計推動亂世的幕後之人。
“瘋子……”
“嗯?”
“……沒事。”
張峰猛地坐了起來,一臉怨氣地盯著項小滿:“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項小滿也坐了起來,靠著床尾的牆壁,沉吟許久,將赫連良平攛掇獅子嶺造反的意圖說了出來。
“你說,大哥他是不是產生心魔了?”項小滿問道。
張峰沉默了片刻,歎道:“北涼的滅亡,對他來說是一生的傷痛,那種壓抑在心中的痛苦和仇恨,我能理解。”
他輕輕搖了搖頭,又說,“但我不覺得這是心魔,如果我有他的能力,也會這樣做。”
“你……”項小滿蹙起了眉,“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讓多少百姓陷入戰火之中,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家破人亡,這樣的報複,真的值得嗎?”
“有時候,仇恨會讓人失去理智。可有時候,仇恨也是支持人活下去的動力。”張峰歎了口氣,凝視著項小滿,“我問你,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有一天,朝廷發現了赫連家的秘密,派遣大軍將整個柳溪村屠殺殆儘,你師父為了保護你,被朝廷所殺,你會怎麼辦?”
項小滿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股殺意瞬間從眼眸中迸射而出:“我會掀翻了這朝廷,讓所有人為他陪葬!”
“看吧,你也會這樣想。”張峰苦笑一聲,“仇恨沒有落在你身上,你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勸人大度,可一旦身陷其中,你可能會比任何人都要瘋狂。”
項小滿愕然,仿佛有一束光從天而降,擊中了他的天靈蓋。他突然明白了赫連良平的那句話:「小滿,你不需要理解我,也不需要過多關注我,你有自己的道路要走,也有自己的未來要追求。」
“我的路,難道是……”項小滿撫摸著那塊代表著賀氏商行的羊脂白玉,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張峰,他自然明白張峰的意思,有些事情沒有親身經曆,是無法真正理解的。
“或許吧。”項小滿輕聲說道,“但不管怎樣,我不希望看到更多的無辜百姓受苦。”
張峰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拍了拍項小滿的肩膀,然後躺下繼續睡覺。
項小滿也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可腦海中還是不斷回蕩著張峰的話,以及赫連良平那深沉的痛苦和仇恨。他開始思考,如果自己真的麵臨那樣的境地,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夜深了,客棧內的燈火漸漸熄滅,項小滿和張峰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他們在這份珍貴寧靜中,進入了夢鄉。
翌日,天色微亮,項小滿和張峰便起床收拾行裝,備了一些酒肉,騎上馬沿著官道繼續南下,朝著上陽關的方向進發。
這一路上,已經開始不斷遇到逃難的百姓,或是因為之前的山匪作亂而流離失所,或是因為將要到來的大戰而心生恐懼提前逃離。
眼瞅著這些百姓個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項小滿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悲涼之情:“這就是戰爭帶來的苦難,不論誰勝誰負,受苦的永遠是這些無辜的百姓。”
張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沉重。
兩人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在野外露宿了一夜後,於第二日上午趕到了上陽關附近。二人選擇了一個高處,從那裡可以俯瞰整個上陽關。
上陽關依山而建,地勢險要,是雍州進豫的天然屏障。關城高大堅固,城牆上旌旗招展,士兵們嚴陣以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看來方令舟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張峰說道。
項小滿點了點頭,遙望關城下,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軍隊,正在忙碌地搭建營地,準備迎戰即將到來的朝廷大軍。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