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亮悠遠,威嚴肅穆的鐘聲回蕩在楚泰心神之中。
同時,東皇鐘內氣機綻發,一篇又一篇祭祀諸神的古老祭文,環繞著九歌詩篇,在古老的祭祀之聲壓下展現出一種獨特韻律。
時而神聖,時而激昂,時而宏大,時而神秘,時而高揚,時而厚重,種種韻律不一而足。
而伴隨韻律的變化,八道身影出現在楚泰的身邊。
一位氣息至清至純,散發統合萬物的明澈青光;一位氣息凝重如山,厚德似土,散發承載萬物的黃光;一位輝煌威靈,璀璨浩瀚……
八道身影的氣機又是彙聚在東皇鐘的四周,慶雲堆積,瑞靄紛呈。
天魔忍不住後退兩步,驚恐道:“這怎麼可能,這種東西,為什麼會……”
他不是完全看不懂東皇鐘的玄妙,可他正是看懂了部分才不敢相信。
在天魔的感知之中,東皇鐘四周環繞的哪裡是八道人影,分明是八道品質極高的真炁,至於那些古老祭文,亦蘊含各自的玄妙,部分甚至根本就是道果碎片的具象化。
這種等級的法寶怎麼可能出現在一位五品修士的手中。
天魔心中又驚又懼,同時又有一絲絲難以遏製的貪婪。
‘此寶雖然玄妙,但和對方的聯係還不算緊密,我若是能夠在天魔奪道的科儀中將其同化,是否也能獲得此物的所有權?’
這等念頭一起,天魔便徹底放開了自己的欲望。
“昔日天魔祖師力壓混元和青始兩位真君,鑄就我天魔一脈無上根基,卻也在我等後人身上留下了不可逾越的桎梏。千百年來,無數天驕前仆後繼,卻也隻能在天魔妙道之外開辟支脈,難以以天魔妙道成就自身,今日且讓我再現天魔妙道的最高奧妙吧。”
天魔輕踏腳步,琉璃色的寶光開始破碎,化作一片片顛倒迷離的斑斕光屑,四處飛舞,從中流淌出無數人心欲望交彙而成的奇妙樂章。
這樂章之中蘊含顛倒夢想,五蘊迷離的曲調,可不管是誰聽到都不會感受到絲毫的邪異和墮落之氣,其中的情感和欲望無比清澈,好像是醇厚的老酒一般,內裡的激情、喜悅、憤怒,乃至仇恨已經在漫長的時光中揮發大半,剩餘的部分在沉澱之中,彙聚入最初的夢想和渴望之中。
人心的最初渴望,心靈的最高期盼,都是彙聚入這天魔樂章之中。
也正是這種沉澱,讓這天魔樂章褪去了一代代天魔修士添加的諸多玄妙,褪去了放縱和墮落,回歸最初時期天魔道祖師傳授的天魔妙音。
那是一種源自於古仙道的古老天樂,也是天魔祖師自身修行感悟彙總的部分體現。
這等道理的湧動,竟然激起了東皇鐘的細微感應。
刹那間,古鐘之上的詩篇和祭文流淌出道道瑞彩,無窮光怪陸離的景象在光輝中時隱時現,無窮乾坤幻生幻滅。
也是這個時候,楚泰才明白宗門中諸多記錄都描繪天魔奪道十分可怕。
在楚泰過去的認知中,所謂天魔奪道,就是類似於盜取個體修為和道果的一種魔道法門,雖然難纏,但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
可現在在看,天魔奪道的根基,恐怕還蘊含了古仙道魔考的理念。
隻是天魔祖師將原本魔考的考驗核心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異化,讓原本由諸位仙真帝君降下的考驗,化作了針對天魔道和仙道兩脈修士的共同考驗。
‘最初的天魔奪道除去針對修士之外,對天魔本身也是一種考驗,需要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放棄自我,融入被奪道之中,再從修士道心、道果之中重生,以不可思議之變化,完美占據修士的一切。’
‘如此看來,天魔奪道本身不單單是奪取、掠奪的含義,也有爭奪、壓過的意思,隻是後來天魔道修士自身可能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夠奪道成功,所以才會選擇表現出掠奪和奪取的方麵。’
‘隻是如此一來,道果和真炁的繼承恐怕也會存在一定的問題,會留下一定的他人痕跡,這就是天魔一道修士越到後麵,越發非人的原因?’
有著東皇鐘護持的楚泰心中念頭轉動,分析出天魔手段的根基和來曆後,也是迅速做出了決斷。
他很清楚眼前的天魔選擇燃燒自己,升華自己,以近乎放棄自我的方式,創造一個將自身痕跡留在楚泰個體概念中的機會,同時也是創造自己未來能夠從楚泰體內,乃至道果內重生的機會。
畢竟按照天魔奪道的科儀,一旦天魔燃燒自己、升華自身根基後,唯有楚泰將其本質徹底同化,或者對方成功占據楚泰根基和道果,才算是儀式結束。
而在此之前,玉曆真君賦予的力量也難以發揮作用。
明白這一點的楚泰,自然不願意對方真的和自己交融,他心念一動,【童子】【方術士】【飛仙】【相麵】【堪輿師】【仵作】【紮彩匠】【報曉】【朝光】【沙彌】【比丘】【武僧】等一枚枚道果碎片凝聚的成果浮現而出,顯化出一輪又一輪的彩霞,環繞在他的身邊,對上天魔燃燒自我本質後顯化的天魔妙樂。
此時的妙樂已經失去了天魔的自我意識,隻是本能的向著楚泰靠近。
因此,當一個個道果碎片出現在前方的時候,樂章也不會避讓,而是直接同其交融。
而這些道果碎片本身就因為先前的祭祀而變得有些活躍,此刻一遇到天魔樂章紛紛顯化出異相,讓異相越發絢爛。
楚泰則是借此機會一點點的解析天魔的力量,依靠【一】之法意,依靠道果雛形,將其逐漸吞並,成就自身的四品根基。
最妙的是,在這個過程當中,天魔樂章的力量經過諸多道果碎片的過濾後,他所隱藏的自我本質也是被分化開來。
這種分化一旦開始,對於楚泰而言,就是非常好的針對機會。
在【一】之法意的感知下,就是一個完整個體分化出許多分化的不完整的個體。
楚泰可以借助道果碎片迅速找到這些不完整的,試圖補全的個體,借用東皇鐘之力將其鎮壓、碾碎。
期間,楚泰還順帶解決了道果碎片活躍的問題,將其中浮現出的些許祭祀力量碾碎、彙總、分化、吸納。
而當最後一點本質靠近楚泰的時候,他也是調動東皇鐘緩緩落下,將其徹底碾碎鎮壓。
天魔消亡的瞬間,冥冥之中一股力量落下,將其根基和法力轉化為楚泰的一部分。
楚泰也是借著道果雛形徹底凝聚,自身晉升四品的瞬間,心念一動,一重重瑞彩、霞光環繞在東皇鐘四周,緩緩向內收縮,一點點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