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前逐漸長大，父親也逐漸老去，耕地的重擔漸漸落在了他的肩上。李老爹的身子骨已不如從前，每到春天，他隻是站在田埂上看著，偶爾給李向前提點幾句。李向前也漸漸明白，牛耕不僅僅是一種勞動，更是一種與土地和自然的對話。
有一年春天，李向前出門去村裡買種子，路上看到一戶人家用拖拉機耕地，聲音轟隆隆地響，地麵也震得發抖。李向前心中有些動搖，心想是不是自己也該買一台拖拉機，這樣耕地會快得多，父親也不用那麼辛苦了。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父親，李老爹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向前啊，拖拉機的確快，也省力，但你要記住，土地是有靈性的，它需要人去傾聽，去嗬護。牛耕雖然慢，但那是跟土地最親近的方式，牛犁過的地，透氣，鬆軟，地裡的作物也會長得更好。”
李向前聽了父親的話，心中的動搖逐漸平息。他決定繼續用牛耕地。春天的一個清晨，李向前帶著家裡的老牛，來到了田地裡。牛的年紀也不小了，但它依然精神抖擻，四蹄踏實地踩在泥土上。李向前拿起犁杖，輕輕拍了拍牛背，牛慢慢前行，李向前跟在牛後麵，雙手緊握犁杖，感受著犁頭劃破泥土的力量。
那天的陽光很好，田地裡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李向前一邊耕地，一邊想著父親的話，心中漸漸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土地在他腳下翻滾，牛在前麵穩穩地走，似乎每一步都和土地融為一體。李向前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與這片土地有了某種無法言說的聯係。
地耕完後，李向前站在田埂上，看著一塊塊整齊的田壟，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他想起了父親的話，它知道誰在真正嗬護它。李向前抬起頭，望著遠處的群山，心中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安寧。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向前依然用牛耕地，每年春天，他都會牽著牛，走在那條熟悉的田間小路上。村裡的年輕人越來越少，許多人都進城打工去了，剩下的老一輩也漸漸老去。李向前的生活似乎與這片土地牢牢地綁在了一起，四合院依然是他心中的歸宿，每次耕完地，他都會回到那棵老槐樹下，坐在父親曾經坐過的地方，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某一年春天，李向前又一次出門去地裡耕地，這次，他感覺到老牛的步伐似乎有些沉重，不像以前那樣輕快。李向前心裡一緊，知道老牛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也許撐不了幾年了。他輕輕拍了拍牛背，心中感到一種莫名的傷感。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親帶著自己耕地的情景，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而現在，自己已經成了耕地的主力，父親也早已不再能下地了。
李向前決心繼續用牛耕地，直到牛再也耕不動為止。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對父親的承諾，更是對土地的尊重。土地給了他們一家人生活的來源，也給了他們心靈的安寧。
隨著時光的流逝，李向前的生活仿佛一成不變。每年春天，他都會牽著老牛去耕地，看著土地在自己腳下翻滾，心中感到一種無言的滿足。村裡的人漸漸對他心生敬佩，覺得他是一個執著的人，一個真正與土地融為一體的人。李向前自己也知道，這種生活方式或許已經逐漸被時代拋棄，但他依然堅信，用牛耕地的方式最能體現人與土地之間的關係。
他知道，隨著老牛的年紀越來越大，耕地的任務也會越來越艱難，但他不願放棄。他覺得，這不僅僅是一種勞動，更是一種信念，一種生活的方式，一種對自然和土地的敬畏。
李向前站在田埂邊，目光在遠處的天空與腳下的土地之間來回徘徊，心裡卻在想著一件事。最近幾年，老牛的體力明顯不如從前，耕地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再過幾年，恐怕這片土地就要靠他自己來耕種了。雖然他心裡還是舍不得換掉老牛，但現實讓他不得不考慮新的種植方法和更好的種子。
“也許該試試換些新品種的種子了。”他默默想著。老牛的力氣越來越小，地裡的收成卻不能因此減少。李向前知道，如果再不尋些辦法，可能連溫飽都會成問題。
這個念頭在他心裡翻來覆去地繞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四合院，他坐在那棵老槐樹下，看著天上的星星，一時有些發呆。父親從屋裡踱步出來，看到李向前那沉思的模樣，便坐到他身邊，遞過來一支煙。父子倆沉默了一會兒，隻有煙頭的紅光在黑夜中一明一暗。
“想啥呢，向前？”父親率先開了口，聲音依舊是那樣平靜，但卻帶著一絲關切。
“爹，我在想，咱是不是該換點種子了？”李向前猶豫了一下，終於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父親聽了這話，沒有馬上回應，而是抽了一口煙，仿佛在斟酌著什麼。半晌，他才緩緩說道“換種子是好事。地是咱的，種啥都是為了讓它多產些糧食。這幾年，咱家的收成都不如以前，你說的也在理。”
“可……”李向前心裡卻有些遲疑，“可咱老牛不行了，換了種子，萬一它還是耕不動，咋辦？”
父親沉默了片刻，然後歎了一口氣，“是啊，老牛這幾年確實力氣小了。向前啊，地是咱家的，種子也是為了咱家的收成。牛再老，也得試著走下去，地不能荒，收成不能斷。”
李向前點點頭，他知道父親說得有道理，自己也不能因為心軟就不做改變。第二天一早，李向前就決定去鎮上買些新的種子。他知道這事不能再拖了。
他把老牛牽到院子裡，輕輕拍了拍它的脖子，牛低下頭，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李向前，似乎知道這次他要去做什麼。李向前在牛耳邊輕聲說道“老夥計，咱要去給你找些新東西回來，你得多撐幾年，彆讓我失望啊。”牛似乎聽懂了，鼻子裡哼了一聲，慢慢甩了甩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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