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啊。”
萊德坐在輪椅上,抱著後腦勺,開朗地笑著,再無那般響徹雲霄的音量。
同為前來道歉的二隊低下頭,手攥得死緊,青筋冒起,囁嚅著
“隊長,我不會收的。”
他放下被萊德驅使魔力塞到手裡的袋子,輕輕置於一邊的桌子上,鄭重地對著萊德鞠躬。
在他看來,萊德這個隊長又粗心又粗魯,常常在情勢趨好時把事情扔給他,搞得自己一身輕傷,實在煩人,平時又不會說話做事。
他的熱心與溫柔卻正像他契約的那隻鳥雀一樣,深藏在負刑咒枷巨大的體型和虛魈爆裂的火焰之後,細小而不可或缺。
“你這家夥……”萊德聳著肩乾笑。
“隊長。”
這位去而複返的二隊挺直腰後突然出聲。
“啥?”萊德不解地撓頭。
二隊,其名“司悟”,聲音低沉地說“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聽到這句話,萊德一愣,看看英叔又轉過頭,頷首,笑得燦爛。
聊完後,二隊也走了。
英叔一直在旁聽,並未出聲打斷,定定地看著那袋子,不知在想什麼。他可能想不滿地抱怨這些人都不識貨,但對背後的原因其實心知肚明,所以難以啟齒。
沒有出聲,萊德或許是有點累了,背靠輪椅,閉目養神。
不再那麼忙碌地負責警衛工作後,他才發現一個人是那麼難捱的一件事,任由時光流逝在被倦怠泡脹的感知中愈加緩慢,孤獨的情感越來越深。
即使他陪伴著彆人。
這大概也是他能那麼快理解英叔的原因吧。
在受傷之前,他跟英叔真的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個人就各自坐著,時間卻也不再走得很慢,裡屋也不再有動靜,想著許恬和坎德在這幾天照顧自己,也許早累壞了,萊德不覺寂寞,自己休息。
不知何時,又有一聲敲門聲。
這一次走來的人皮膚黝黑,身材高壯,穿著在冥靈國並不常見的貼身衣物,撐起了明顯的肌肉線條。
他提著一個灰黃的皮袋,信步走入房門,褐色短發唰地對準萊德和英叔。
萊德瞳孔放大,神色震驚,立馬就要站直,卻又被一股力量壓著坐在輪椅上。
“坐著休息吧。”塔弗看著他,謹慎地將袋子至於桌上,順道掃了一眼驚醒的英叔。
對方神情一肅,立直腰板,正襟危坐。
“不用拘謹。”
塔弗也撈個木凳坐下,順手整理了一下被先前的警衛們放亂的其他凳子。然後,他將深邃的眼神放在萊德的輪椅上。
“你甘心嗎?”他問。
因為不確定他所問的對象,英叔和萊德彼此對視,俱是搖頭。
當然不甘心。
像李姨這類將心思藏在深處的人在冥靈國並不多見,因為他們騙得了彆人,卻騙不過自己。在這片魂係魔力活躍的土地上,畏縮的壓抑會催生爆發的惡侵花魂,吞噬自己和吞噬他人。
作為曾經的警衛,他們能夠更迅速地調整自己的情緒和心態,但也不意味著情緒全部喪失。
收到回應後,塔弗沉默許久,終是抬起手。
隨著他動作,光線略微暗淡的屋內仿若亮起一個個光點,光點之外回旋有一股股發亮的旋風,憑空出現兩個透明的虛影。
一個形似獅子,但沒有獅子那般的凶狠和戾氣,眼神平和,身上閃過一絲絲無形的波紋,一步步走近萊德和英叔,略有遲疑地端詳須臾後閉上雙眼,將頭部的犄角對向二人。
冥冥之間,虛空似有什麼東西在搏動,散逸為一絲絲、一片片的無質之物融於二者體內,讓萊德和英叔身體一輕,隻覺精神氣都好轉幾分。
另一個看著是隻絢麗的粉紫色蝴蝶,它也輕輕扇動翅膀,主要將身上的鱗粉吹向英叔身上,灑落點點晶瑩。
這是一次祝福。
眼見兩人都激動地看過來,塔弗依然神情肅穆,與麒麟和蝴蝶溝通後將之收回,淡然地看向二者,情緒如古井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