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十幾隻眼睛凝視,裘明不以為意,我行我素,略微變動站姿,視眾人如無物。
陶海懷裡正罵罵咧咧的魂球和安安靜靜的布靈也分到不少視線,但以他們目前的心情,肯回應的概率不大。
而三者皆無反應,眾人中願意主動寒暄的也顧忌目前氛圍不想露頭,所以,塔弗難得的好心提醒居然就這麼被冷落了,一腔善意付諸東流。
這位嚴厲的活閻王本就掛著棺材臉,察覺此點後更是拉下臉,情緒頗是不佳。
“到此為止,”他生硬做出總結,再不管宣逍串葫蘆似的連番問題,將錢大勇的身位讓出,“該你了。”
錢大勇笑意更深,答應一聲:“好,好。”
他緩步前行,雄赳赳走到眾人中央,握拳咳嗽,朗聲道:“有勞各位冒嚴寒於此等候,今日我應犬子之邀,為各位傑出人才前赴銳瀾領路。長話短說,我已報名了跨越大洋的豪華遊輪,為期一月,出發地在漠央正西彩色沙灘,有賢者們幫忙,今日便可抵達,明日出發。”
豪華遊輪?
之前可沒人通知這茬,裘明暗自逡巡一周,不隻有他一無所知。
“我們要搭一艘大船?船上人員背景如何?”格裡姆問道。
錢大勇的眯眯眼瞧見他單純的麵相,笑得親切,兩隻酒窩深深凹陷,十分和藹,如同哄小孩那樣軟言說:“不僅僅是大啊,斯裡爾號唯有主星部分有門道的富商才能登上,請恕我說話直接,若嚴格按標準篩選,即便是在場各位,有那個渠道資格的也恐怕寥寥無幾。”
格裡姆側耳傾聽,認真提醒:“我的問題。”
“爸。”宣忠無奈拍他肩膀,輕喚一聲。
“哦,哦,”錢大勇使目光悄悄痛斥宣忠,又滿麵笑意地補充,“能乘船者非富即貴,但如今世道大家都懂,多的是商家鋌而走險,出門做生意把腦袋栓褲腰帶上,所以來來往往的乘客多變,而且都有眼色,隻需做點偽裝,我們這些乾生意的就默認是個新人,不用擔心走漏秘密。”
格裡姆蹙眉,不太讚同:“聽起來很不安定。”
錢大勇哈哈大笑,笑聲震耳:“安全不用擔心,要說誰最看重自家安全,那當然就是我們這些成天走南闖北的!之所以有這種費時費力的輪航,是因為我們身家雄厚,而大榮光洋海盜屢禁不止,我們抱團取暖,人數一多,力量大了,反叫那群海盜聞風喪膽,這才安心嘛。”
格裡姆微微頷首,不作他想,倒是左悠黎徑自發聲:“如果乘客內部有窮凶極惡之人,該如何處置?”
錢大勇笑意淡卻,闔半眼皮,低語:“斯裡爾號從不收納犯了人命官司的家夥,除非是受雇的保鏢。但請安心,保鏢都必須自設監禁手段,我們才敢雇傭他們,講實話,你們算是乘客裡戰力最高的那一批了,若非塔蘭盛名在外,錢大勇我也心中忐忑呢。”
“明白。”左悠黎道。
“還有問題嗎?”錢大勇掃視諸人。
無人回應,眾人信賴塔蘭長輩的選擇,而長輩們確實更清楚這份選擇,因而再無人提出疑問。
錢大勇便一錘定音,向隱於人後的溫何和羅曼說道:“那出發吧,麻煩二位了。”
溫何撩眼望他,轉而看向負手佇立的塔弗,點頭道彆:“我們走了。”
“一路順風。”塔弗淡然答複。
羅曼則未與他們客套,召出一株隱光的向日葵,抓住格裡姆、左悠黎、錢大勇和陶海,遁光消泯,先行一步。
溫何發髻飛出一朵火苗,倏爾放大,變出一隻龐大的火蝶。她撈起宣逍,宣忠和裘明,火蝶撲翅高飛,畫條閃亮的火線,倏忽飛遠。
此次乘風飛空的體驗不同以往,天邊雲翳厚沉飛雪,稍稍感應就如墜深淵。恢宏龐然的烏雲覆蓋天涯海角,鵝毛大的雪花當空分解,散裂成更細的冰晶,比之年中時節,冬天的邊境高空顯然不友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