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空停止了攆動佛珠,說道“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彆傳,是說禪乃是超脫於文字的,隻要明心見性,即便不識文字,不看佛經,也能成佛。但是,佛法終究還是要靠文字傳播,無論是山下百姓還是山上僧侶,還是要靠文字開悟,不識字而通曉佛經的,禪宗以來也就一人而已。”
站在地上的老和尚說道“無論何種法門,都是修行的手段而已,師兄枯坐禪房,得窺大道,師弟我則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禪悟佛理,大道殊途,但是可以同歸!”
多空搖頭,歎氣道“我認為,師弟走入了偏門,人所不容者,便是做了佛堂,又能如何?麵對跪拜的信眾,師弟可曾想過,他們以誠心禮佛,佛又做了什麼?可有半點愧疚之心?”
多聞坐在多空身前,與多空麵對麵,“自佛祖以來,佛法分化,小乘大乘,天台宗、三論宗、唯識宗、華嚴宗、律宗、密宗、禪宗、及淨土宗,唯密宗被人排斥,隻是法門不同手段不同而已,西院修行者,不過是將秘法修行付諸於實踐,以揭露人性之惡修本來之心,借助神明之力做法,消除世間罪孽,凡此種種,不外乎手段不同而已,師兄何苦糾結教義不同而非要不容之?”
多空道“密宗的手段實在不容於世間,比如祭祀召神,越是邪惡的神明法力越大,需要的祭品就越恐怖,為人世所不容。再加上儀式陰森,做法如地獄,以恐怖力恐嚇人們甚至需要人血人皮人肉人骨煉製法器,凡此種種,就不是一個法門不同而已,而是罪惡,特彆是此種法門被邪惡利用,那就是犯罪,豈能用法門不同一言以蔽之?師弟,禪祖立禪宗祖庭,以禪宗光大佛法,你卻引來邪教,就不怕祖師失望?而且這個天下乃是清明天下,不是佛地,我等來此傳教就要遵循人家的法則,這種不容於天道之事還是儘早拋棄,不然,我擔心這個禪祖留下的祖庭,將因為你的縱容而毀於一旦。你也知道,那個叫小雙的無雙公子在西洲滅了神教,至少幾千神廟被毀,殺了無數神教神使,屠滅利用教義殘害百姓的教徒。如今他來到了中洲,來到中嶽城,師弟就不怕那無雙公子一怒,祖庭被毀?到時候,佛門無地自容,不容於清明天下,師弟,你就是佛門罪人!”
多聞道“那個無雙公子滅了西峰禪寺,說是天下無佛,這是公然與佛為敵,我中嶽寺屹立中洲千年,信眾眾多,我不相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拆了我的中嶽寺,而且,佛在我這邊,我與佛同在!”
多空歎氣“清明天下數次滅佛,教訓不可謂不深刻,師弟,你如此執拗行事,滅佛不遠!”
多聞站起身,道“明日法會,我會親自為信眾撫頂,道場設在西院,我倒是想看看,那個無雙公子怎樣滅了我的道場!”
多聞從後門走出,多空難掩心中失望,繼續念經,隻是,淚水從眼角滑落,一聲歎息,佛堂油燈閃爍,大殿沒來由震顫不已,如滅世來臨。
小雙和慧覺飄出大院,慧覺道“我都不知道,這個多聞這麼短的時間為何變得如此喪心病狂,我在時,他還是比較收斂的,這麼一點時間,他就變得如此不堪?”
小雙想了想,道“無他,因為他已經成為傀儡,被邪教控製精神意誌的傀儡。我們到西院去一趟,也許能找到答案!”
二人飛臨西院上空,小雙掃視整個西院,見西院後方有一座白色佛塔在暗夜中明暗晦澀,一種說不出來的氣息從佛塔中飄散出來,不是渡劫境大修士,很難捕捉到那若有若無的氣息,但是,小雙極為敏感,那是一種邪惡至極的氣息,有男女淋漓的酣暢之氣,也有似從結界中滲透出來的那股血腥之氣。
這座塔有問題!小雙和慧覺對視一番,點點頭,身容空氣,飄入佛塔內。
佛塔第一層,空曠無垠,似是天上點綴著繁星,讓這一方空間變得撲朔迷離,令人遐想的呻吟聲此起彼伏,神識探視之下,一堆堆肉身像蛆一樣蠕動,慧覺吃驚不已,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西院,這個佛門淨地,竟是如此齷齪不堪。
小雙猶豫了一下,飄然上了第二層,一棵樹,樹上掛滿了人的頭蓋骨,頭蓋骨的熒光如星,點亮了那棵樹。
樹下,圍坐一圈身穿僧衣的僧人,皆戴雞冠帽,信手從樹上攝下頭蓋骨,裡邊有血紅液體,僧人一口飲儘,再將頭蓋骨掛在樹上。樹下一圈血池,內有鮮血。
第三層,一麵大鼓,上畫一女,蛇首人臉,人身,手持搖鈴,身下一男子做屈膝狀。然後有紅衣僧,手持法槌擊鼓,鼓聲震天,當然傳不出絲毫,鼓皮震蕩,一男一女便如同交合一樣,上下起舞。
第四層,四麵牆壁貼人皮畫,有八臂金剛踏雲而來,手持金剛杵,無數僧人和凡俗跪拜迎接,更有赤裸天女,手持琵琶,還有的挎花籃,將花瓣灑向天空。
第五層,四周都是地獄場景,鬼怪陷入地獄中痛苦掙紮,一隻碩大的惡魔,鯨吞鬼靈。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第六層,無數信眾跪拜在一個端坐蒲團上的大佛麵前,大佛麵容慈悲,為信眾灌頂。頭頂法輪,閃爍血色之光。
第七層,一座巨大的祭台,上麵擺放無數祭品,有黑麵和人血混合製成的肉餅、有人肉的五種肉的混合物、小孩的頭蓋骨內有鮮血和芥子等。八位紅衣僧分坐八個方位,上方,有一隻醜陋到極致的惡魔,愣愣的看著僧人們。
一座充滿罪惡和邪惡的塔!
小雙和慧覺飄出塔外,飄在空中,慧覺傳音“萬萬沒有想到,中嶽寺已經成了邪教的大本營,我在時,不是這樣的!”
小雙搖頭“他們瞞過了你!”,小雙歎氣道“可是,那些來此跪拜的信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心目中的聖地已經成了罪惡之地,那些掏空了家底侍奉他們心中的神聖的神靈,卻不想是至邪的惡靈。想不到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僧,背地裡卻是淫欲無度的邪僧,更想不到,他們的神智已經被人控製,可悲的是他們一直認為自己在做著一樁功比天高的功德事。哪怕是獻出生命,也認為自己在做一件善事。那些已經化為頭蓋骨,失去鮮血和生命的人,都來自哪裡?難道各地方官府毫無察覺?”
小雙冷靜下來,說道“我們就在這兒等著,明天不是法會嗎?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場法會會召喚邪神,我倒要看看,他們會招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