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大考,開啟九層寶塔。
書院高層,曾鏵親自出席,李孟東負責主持大考,四位分院長全部參加,另有成百上千的老師學生觀看,塔院,人擠人,熱鬨的如同集市。
儒塔高聳,塔尖穿透藍天,上有浮雲,塔座位於一處高台,高台四方形,有頭有臉的教員們都坐在高台布置的觀禮席上,不像是一場考核,而是一場熱鬨,人們其實都是看熱鬨的心態。下邊是廣場,廣場上站滿了人,有靈機一動的學生,兜售著瓜子一類的零食,甚至有的人擺了一張桌子,賭桌,就賭那個叫周楊的少年能不能衝破第三層,此後,每一層一份賭注,直至第九層。
李樂童李樂天被排斥在外,沒有資格上高台,更沒有資格登塔,百無聊賴的二人參與了賭博,押一千兩銀子,就壓小雙直破七層,一賠七!
書院從未敲響的大鐘敲響,鐘樓在這沉悶又振聾發聵的鐘聲下,抖動出了瑟瑟灰塵,連房簷的鴿子都振翅高飛,徘徊在天空,拉出經久的鴿鳴。今天天氣很好,這個被打造的洞天福地,今日尤其溫暖,如陽春三月,微風拂煦。人們知道書院開啟大考,但是不知道是什麼人參加大考,那個新來不久的巴音圖到處顯擺“那是我老弟,叫周楊!”
高台上,四位書院的分院長一臉疑惑的看著李孟東,武院院長武從文看著李孟東,問道“搞得這麼熱鬨,那是什麼人,值得如此大張旗鼓?還讓我們四大分院都參加,是誰有這麼大的分量?”
李孟東轉頭看了一眼武從文,淡淡道“這個天下若有一人值得開啟此塔,唯他一人爾!”
儒院院長宋成儒,看著高聳入院的寶塔,道“百年前,此塔金光大放,書院所有鐘聲不敲而響,但是,百年過去,李導師不與四大分院商量,強行開啟大考,莫不是果然發現了什麼驚世之才?”
李孟東道“和你們們商量?你們確定你們有資格?四大分院,說白了,不過是書院指派的四個不同專業而已,你們負責什麼應該心裡有數,至於書院對爾等的監察考核,對學生的開科考試監督訓導,那都是我們師院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與爾等商量了?你們太看得起自己了!”
兵院院長林虎憤然站起身,說道“既然與我們無關,我等走就是,何必把我等折騰過來?”
“坐下!”,李孟東不屑的看看林虎,“我要你們來,你們就得來,不服?”
林虎麵紅耳赤,但是還真就不敢挪步,隻好悻悻的坐下,嘚咕道“裝什麼裝?都山窮水儘了,還裝?”
丹院院長藥長命一向是個笑麵虎,道“都消消氣,我這兒有清熱敗火丸,要不給兩位試試?”
有人來報,說是天劍宗五長老劉玉璽前來觀禮。曾鏵擺擺手,道“此乃我書院內部大考,不接待所有觀禮者,讓他們離開塔院,送到禮賓堂伺候,莫要怠慢了!”
但是,話說的有點晚,一行人已經來到高台,劉玉璽對曾鏵抱拳“不請自來,還請曾院長莫怪!”
“哼!”,曾鏵臉色不好,早有狗腿一樣的人物搬來幾張椅子,讓劉玉璽等人就坐。
還沒完,親王慕容砦帶領一幫隨從,也生硬在高台就坐。
聽到什麼風聲了?不可能啊。
曾鏵也沒起身,看著落座的慕容砦,問道“親王殿下不請自來,難道對我書院一次學子考核也有興趣?興趣何來?”
慕容砦打個哈哈,道“天下書院乃是大燕第一書院,本王求賢若渴,能讓李導師破例開啟大考的少年定然不是等閒之輩,本王想看看,能不能招進門來,為我所用!”
“恐怕讓你失望了!”,李孟東壓根不看慕容砦,“因為,你不配!”
慕容砦搖頭“聽說你們把沈超海放回去了?果然,書院的骨氣不一般,令人刮目相看!”
曾鏵看了一眼李孟東,問道“那小子到了吧?”
李孟東聞言,左右看了看,突然一道吼聲震耳欲聾“考生周楊入場!”
小雙其實早已來到,與李樂童李樂天饒有興致的擠在人群裡,挨個賭點投注,聽到吼聲,小雙楞了一下,隨即閃身出現在高台中央,對李孟東抱拳“學生周楊報道!”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高台,投向那個英俊少年身上!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高台,看著那個俊俏的小少年,有控製不住的尖叫和歡呼聲,四大分院長和天劍宗劉玉璽與親王慕容砦所關注的焦點則與眾不同,他們更關心的是這個少年究竟來自哪裡,為什麼突然冒出來,為什麼書院為他專門開啟儒塔,從中他們更想知道書院也就是李孟東和曾鏵今後的行為方向,是借此徹底撕破臉還是繼續隱忍。
小雙抱拳,說道“學生周楊請求大考,請曾院長開啟儒塔!”
曾鏵站起身,一股浩然之氣讓整個塔院沐浴在一種莊嚴肅穆和神聖的氛圍中。這一道浩然之氣的出現,仿佛蕩滌了每個人的心靈,即使那些心有盤算的人,在此刻也不得不暫時壓製內心的打算,展現出虔誠的一麵,所有教師和學生站起身,四大分院長也站起身,整齊的念誦儒祖經典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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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鏵祭出一管朱筆,應空虛畫,無數字符蓬勃而出,每道字符都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如一條金龍盤旋在儒塔周圍,隱隱有龍吟鳳鳴,儒塔金光大放,塔院鐘聲無風而響,角鈴發出悠揚清脆的“叮當”聲。隨著眾人唱誦經文聲,那寶塔第一層大門徐徐而開,鐘聲停止,唱誦聲止息,金光散去,儒塔就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大門敞開著,等待著那個人,像是等待歸家的遊子。
小雙再一次向曾院長抱拳,隨後進入塔門,眾人安靜下來,各自坐下,像是一場神聖的觀禮,等待著那些他們也不知道的變化。
小雙進入儒塔第一層,果然書山層疊,巨大的空間,不但有書架,正中間有山,其實是一座盤旋的書架,從低至高,像是一個巨大的螺旋金字塔,書成山。
前生今世,小雙不僅僅是讀書破萬卷,前世萬年,除了父親是個書蟲,他接觸到的學究天人的大儒士何止百千,經史子集,浩若煙海,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學問,一旦刻入便再難忘記。眼前書山,勤為路徑,小雙腦海中的存留的學問豈是一座書山能比擬的?書山與小雙像是有了神識交流,書山架金橋,一道金橋跨越整個第一層,小雙登上金橋,如平步青雲,直接到了第二層,學海。
第一層大亮,所有觀禮的人驚呼,幾個呼吸,那被考核人已經越過了書山。
學海無涯,第二層不是書,第一層的書本知識化作學識的海洋,如諸子百家,無論是誰,都可以成為學海的滄海一粟,不同的見解,不同的學識,天下人有多少思想便有多少學問,穿過這片學海,等同於讓所有人認可。
諸子百家中,儒、道、法、名、墨、縱橫、雜、農、小說、兵、天文、曆數、五行、醫方為最有名的十四家。便是通古博今的大儒大學問家,也不可能一人精通數家。但是,渡過學海,也不見得就一定要通過各家考核,天下萬道取一道可通神可通天,某個行業做到極致可稱聖,所謂立言立德立功,人類初祖從鑽木取火結繩記事到婚娶及各項禮儀,將人類從茹毛飲血帶到一種文明社會,遠古神靈受崇拜,不是因為他們天上地下無所不知,而是,他們是某一個方麵的開拓者。小雙就算是學識無邊,但是也不敢說精通各家。但是,這裡是儒塔,是儒家的地盤,那麼就從儒家入道,學海有舟,這個舟,小雙就選擇儒學。
小雙想到這裡,第二層整個空間充斥的看不見邊際的學海字符便化出一座大殿,小雙對著大殿拱手而拜,大殿大門敞開,小雙抬步進入,大殿正中乃是至聖先師儒祖的雕像,左右各有兩位陪侍聖人,小雙先是對儒祖三拜,又對四聖三拜,最後目光落在曾子像,自言自語老師在人間,著書立說,提三綱八目,即明德、親民、止於至善;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心有天下但是一輩子不入仕,以修身為要,一切合乎禮節,是看透了什麼還是生不逢時?小雙不像您那樣成為至人,小雙離不開這凡塵俗世,以平天下為己任,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便不能像您那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心有善惡之彆,便不能完全做到“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悖矣。籩豆之事,則有司存。”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是謙謙君子,不能人人以君子待之,儒祖還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小雙既然心有善惡之彆,便不能成為謙謙君子,便不能修身以保身。小雙合道天下,在天而替天行道,在人而為民請命,天道如此,便行天道,人道如此便行人道。儒祖和各位聖人以德以仁教化眾生,但是,不是所有眾生都按規矩禮儀行事,還有德行缺失之人,還有暴虐醜惡,一味教化,行君子之風便是迂腐,成為世人眼中的腐儒。我所行,以君子行而令人們效仿之,以浩然正氣伐世間不公,行鏟除醜惡行的梟雄之舉,還天下一個真正的天公地道!
大殿消失,無數黃金字符托舉著小雙的身體,一直送往第三層。
第二層亮起,隨即儒塔第三層,閃爍浩然之光。
第三層,小雙看到的是一個人,一個虛幻但是生動的人。
小雙來到那人麵前,抱拳行禮,問道“老師何人?”
那人看著小雙,眉頭微皺,說道“吾曾指遺禍世間五蠹,‘學者、言談者、帶劍者、患禦者、商工之民’,其學者,則稱先王之道,以籍仁義、盛容服而飾辯說,以疑當世之法,而貳人主之心。其言古者,為設詐稱,借於外力,以成其私,而遺社稷之利。其帶劍者,聚徒屬,立節操,以顯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禦者,積於私門,儘貨賂,而用重人之謁,退汗馬之勞。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弗靡之財,蓄積待時,而侔農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而如今自稱儒術兼修,又以持劍之身橫行天下,以無雙商行聚天下之財,已有四蠹在身而自言為天道而行,爾有何德要合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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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雙笑道“以先生之見,我成了五蠹之禍,恨不得千刀萬剮而除之。然我不讚同先生所言。”
“儒者,仁禮孝為基,有教無類,匡扶人性,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除去酸儒的照本宣科,和腐儒的自恃清高離群索居,也沒有什麼不好,勸惡從善,勸君行仁義之政又有什麼不對?小子學儒,學其精華去其糟粕,修身以儒為根,行天下以本心為本,讓天下人知禮知仁,有什麼不對?言者,提倡縱橫之說,以小博大,小子來到這世上,為了改變一些東西,借鑒所有力量也是理所當然,關鍵在於初心為何,若是小子為的是自己的一己之私,借力使力成全自己的王者之道,前輩所言,小子認可,但是,小子一路走來,未曾以三寸不爛之舌為自己某得一塊相印,從未添居任何廟堂,所謂借外力以成其私,小子不認。持劍天下,除惡務儘,行江湖俠士之風,為人間正道開萬世太平,所持之劍斬妖除魔,麾下所屬,皆忠義俠士之輩,為民奔走,何來犯五官之禁?再說,世有孱弱之民,法行不公,自有壯士奔走為民鼓與呼,若是民間沒有俠士,律法不嚴不公,誰又與民做主?至於小子以天上無雙商行為落腳,蓋是因為小子需要錢財,無論行事行善或者為民請命,兩手空空說話都人微言輕,而且,小子的無雙商行,雖然遍布天下,但是,所得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無雙商行內並無一人為一方富豪,春種秋收,無雙商行之財富為民置辦耕種之具,修河治患,賑濟災民,試問,那些所謂豪紳貴族大門大戶,又有誰能做到所得之財用之於民?所以,前輩對小子的指責小子不能認同,前輩彆忘了,法生於天道紮根民心,法不是遊離於人性之外,法無情,但是法規束不了蟲蟻野獸,離開了民,法又在何處?而前輩將人性與法截然對立,不是走向了極端?法能代替人性不?法能代替孝道乎?法能讓一個人懂禮乎?法與人性相融,才符合天道!另外,法是人製定的,執行者也為人,律法公正與否,最後的關鍵還在於人,人不教,法公正乎!”
那人仰天長歎,“從是觀之,則聖人之治國也,固有使人不得不愛我之道,而不恃人之以愛為我也。恃人之以愛為我者危矣,恃吾不可不為者安矣。”
小雙轉身,徑自走向第四層,說道“無論儒法,鑽牛角尖則為世所不容,更遑論天地不朽,唯聖人可存之,你還不是聖人,一孔之見,妄議人非,不值一哂也!”
虛影破碎,小雙就到了第四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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