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份執著與上進,漸漸打動了大夫人,態度也由最初的嚴厲轉為溫和,甚至偶爾會露出幾分讚許的神色。
起初,宋衍熠隻希望崔縕蓉能夠開心就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每日清晨匆匆離去,連一句貼心的話都來不及說;而夜晚歸來的時間越來越晚,回家後也總是忙碌個不停,要麼是在背誦那些複雜的家族譜係,要麼就是在核查府中的賬目,要不然就是累得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仿佛他的存在變得可有可無。
於是,這一晚,當崔縕蓉再次深夜歸來,走進寢室,看到的便是宋衍熠坐在太師椅中,昏暗的燭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透露出難以言喻的冷峻與落寞。
“許崔縕蓉,你把我當作府中的擺設嗎?”
他的話如同冬日裡的寒冰,直刺人心。
崔縕蓉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嚇了一跳,眉頭微蹙,眼底流轉著不解與些許慌亂“你怎麼了?為何這麼說?”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他麵色陰沉地反問,話語中壓抑著憤怒與受傷。
崔縕蓉輕輕放下手中的賬本,心中五味雜陳,她試圖以平靜的語氣安撫他“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們明日再談。”
然而,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氛圍並未因此緩解,兩人的關係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這話像是一枚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讓他瞬間語塞,臉色更添幾分不悅,宛如烏雲密布的天際,沉悶中帶著壓抑“那你乾脆半夜再回來算了。”
言罷,他彆過頭,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崔縕蓉聞言,心頭微微一怔,隨即感到這指責實乃無稽之談。
“我不是外出遊蕩,僅僅是在婆母那裡學習府中的規矩與禮法。”
她在心底暗暗思量,他這話聽起來,倒仿佛自己是深夜偷偷溜出去與人私會一般,讓人不禁苦笑。
連大夫人也時常誇讚她的勤奮與好學,真心實意地欣賞她的努力,真不知道在這個他眼中,還有什麼可以挑剔之處。
崔縕蓉不願再多費心思去揣摩他的想法,畢竟現在她已經得到了大夫人的認可,在這謝府中,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無需再如臨深淵般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
嫁為人婦,固然應遵循“嫁雞隨雞”的古訓,但在深似海的內宅之中,想要生存下去,最終還需靠自己的力量站穩腳跟。
隻有當自己的地位穩固了,才能夠掌握更多自主的權利,擁有更多的尊嚴,去追求更多心中所想、所願之事。
雖然嫁給宋衍熠並非出於自願,但不論處於何種境遇,崔縕蓉都不願成為一個自怨自艾、哀歎命運的弱女子。
相較於任何人,她更加渴望能堅強而精彩地活下去,活出自己的風采。
“我去沐浴了。”
語畢,崔縕蓉輕歎一口氣,終日的勞碌讓她身心俱疲,話音剛落,便轉身步入了浴室內。
這一舉動,讓宋衍熠心中猛然一緊,她的態度如此坦然,仿佛隻是在隨意敷衍。
婚前,他曾天真地以為,一旦結為夫妻,彼此將成為生命中最親密的伴侶,以往的隔閡與誤會將一筆勾銷,情感自會日益深厚,親密無間。